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 冉夏回过神来时, 才发现自己正屏着呼吸, 不由抿住嘴唇。 她深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如果傅朗严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他的这句话只单纯是指当下看雪这件事…… 她还是没有去看傅朗严。 尽管之前有过类似的大胆猜测,但冉夏从没想过真的会有这一幕发生在眼前。她也从想过傅朗严会真的对她说出这样暧昧的话。 可现在真正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她的猜测好像真的有些贴近时。 她又有些不知所措。 该怎么应对? 该怎么面对? 这是她以前根本没有想过的问题。 毕竟这可是,傅朗严啊…… “冉夏?” 冉夏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她心乱如麻:“我们、那个, 你快回到房间里去吧,外面天气这么冷,我怕你会受凉。” 听出她语气里的无措,傅朗严随着她一起往前走过一步:“怎么了?” “没怎么!” 冉夏抬头就看到正在前厅里聊着天的傅老爷子和冉清和。 对方两人也仿佛注意到她的视线,还抬手挥了挥。 因为距离隔得稍远,所以即便透过落地窗,冉夏也看不清两人的神色。 但她顺势说:“你看, 爷爷他们也在让我们回去呢。” 傅朗严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不等他说话,冉夏左右看了看, 又说:“而且我看雪好像也越下越大了。” 她显然是没有回应他的意思。 傅朗严微抿薄唇,没再追问, 只道:“好,我们回去吧。” 冉夏连连点头。 然而他们回去的气氛也不复刚才的轻松。 冉夏一路埋着头往前,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有半分偏向过傅朗严。 直到临近门口, 她才对傅朗严说:“今天天气不好,我和爷爷还是不要留下吃饭了,我进去和傅爷爷说一声, 让你们家的厨师不用准备我们的饭。” 这句话音落下,傅朗严还没开口,就只看见她的背影匆匆进了门。 傅朗严目送她转过拐角,转过脸对一旁的佣人交代几句什么,才举步继续往前。 他重新回到前厅的时候,正听见傅老爷子佯作不快的声音。 “这怎么行!明明说好了要陪我吃一顿晚饭,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想走了呢?”看见傅朗严进来,傅老爷子的炮火立刻转移,“是不是刚才你们在外面的时候,这个混小子欺负你了?你尽管告诉我,爷爷替你出头!” “不是不是,傅爷爷你千万别误会,”冉夏示意他转脸看向落地窗外:“我只是看雪势越来越大了。这个时候不走,我怕再等等路上都有积雪了。” 傅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他向着落地窗的方向走近两步,闻言笑道:“那刚好,既然路不好走,你们干脆就别走了!” ?? 冉夏慌了。 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吃了饭以后,晚上正好在这儿住下,也就不用担心路上的积雪了。”说到这,傅老爷子还对冉夏眨了眨眼,“放心,家里别的没有,就是空房间多。” 冉夏:“……”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不是,傅爷爷——” “怎么,家里还有什么人要照料?” “那也没有,可——” “那你是嫌我这里待得不习惯?” “当然不是!我——” “那不就得了,”傅老爷子手杖一挥,对管家说:“去,收拾两间客房。老冉就住在以前那一间,夏夏……” 他悄悄琢磨一下,仿佛有理有据,“就住朗严隔壁那间吧,采光好,夏夏一定很喜欢。” 冉夏:“……” 喜不喜欢她不知道。 主要是她根本还没答应啊…… 冉清和也觉得这样不太妥当:“老傅,大过年的,我们怎么好在你家里住下,还是不了,这雪说大也不大,我们租的车就在外面,回家也很方便的。” 傅朗严这时才开口道:“你们租的车已经走了。” 冉夏一怔:“可是我还没付钱呢。” 从门外进来的佣人快步走到傅朗严身边耳语几句。 傅朗严微微侧过脸,听她说完,又对冉夏道:“车费已经结清了。” 他说话间,冉夏看到落地窗外有一辆眼熟的车提速驶过。 它转眼就拐进主路,只在银白的地面留下两道黑色的车轮印。 冉夏:“……” 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傅朗严说:“不必担心,我会送你们回去。” 后路都被斩断,冉夏是不从也得从了。 她看了冉清和一眼。 总觉得老爷子把她带进了什么虎穴…… 傅朗严这时再上前几步,抬手帮她脱下外套:“给我吧。” 冉夏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下意识顺着他的力道微微张开双臂,直到抬头看见傅老爷子惊奇的目光,才猛然回神。 傅朗严这是在干嘛! 她赶紧回过身补救:“谢谢傅老师,我自己来就好!” 傅朗严看她一眼:“不需要跟我客气。” 话落把手里的外套递给等在身旁的佣人。 冉夏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对了,傅老师刚才在外面走了那么久,一定累了吧,要不要赶紧去休息一下?” 傅朗严惯常微抿的薄唇勾起浅浅弧度:“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撑得住。” 冉夏眼皮乱跳:“……” 大哥,你不要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傅朗严不知又想起什么,对去而复返的佣人说:“去煮一碗姜汤。”然后看向冉夏,“你身体不是很好,最近天气多变,要预防感冒。” 面对这样的傅朗严,冉夏错觉头皮发麻,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想被人误会什么,就赶紧追加一句:“还是傅老师喝吧,你生病还没好,更需要喝这个。” 傅朗严眼底笑意更浓:“好。”然后对佣人道,“按冉小姐说的办,煮两碗。” 一直旁观两人互动的傅老爷子这时才摇头感叹:“要是早有夏夏这么关心,朗严这小子说不定就不会生病了。” 冉夏:“……” 我不是,我没有,您可千万别乱说啊! 但傅朗严毫无反驳的意思,只对冉夏说:“晚餐还在准备,先去坐一坐吧。” 冉夏又看了一眼窗外。 雪势果然又大了一些。 算了,连回去的车都没了,深知傅老爷子肯定不会放人,冉夏也就只好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 紧接着一抬头,就对上洪慕诗的双眼。 视线往下,冉夏看到对方涂着精致甲油的指甲紧紧扣着沙发扶手,但很快放松下来。 是傅老爷子转身回来。 他对冉清和说:“还是你老冉家的孩子会疼人啊,我还从没见过朗严这么听话的时候。” 一听见这开场白,冉夏几乎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坐在她左手边的傅朗严忽然轻咳两声。 洪慕诗立刻看向他:“朗严哥,你没事吧?” 傅朗严眉心稍蹙,见冉夏也看过来,才道:“没事。” 但冉夏仍不放心。 傅朗严生病是因为疲劳过度,虽然“为了她专程回国过年,还只是在跨年的时候送给她一份礼物”这样的说法有些说不过去,这么想也很显得给自己脸上贴金,可她还是觉得,傅朗严那么辛苦缩短行程的原因,应该会和她有些关系。 所以哪怕只是潜意识里这么想,冉夏也认为傅朗严这次生病,她要负一部分责任。 更何况,即便退一万步来说,刚才也是她忘了傅朗严还没痊愈,就和他一起到室外去逛了那么久,导致了他现在的不舒服。 “真的抱歉……” 傅朗严看着她。 蓦地,他说:“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就答应祖父的邀请,在傅园住下吧。” 雪天路滑,是事故频发的高峰天气,他同样不想让她在这么危险的时段回去。 看出刚才在庭院里的对话似乎已经惊扰到冉夏,他又补充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祖父难得有这么高的兴致,我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陪陪他。” 冉夏倒是很想拒绝。 可看到爷爷和傅老爷子聊得那么火热,显然也是有了难得的高兴致,在这个时候一定要求离开,既显得大惊小怪,也很没礼貌。 她今天之所以陪冉清和来傅园,本身不就是为了让他开心吗。 如果搅了他的心情,岂不是本末倒置…… 傅朗严还在等她的回答。 冉夏深吸口气:“好。我留下。” 她的话音还没落尽,正巧洪家一家三口从沙发上起身。 傅老爷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刚好听到了冉夏的话,不由喜笑颜开:“好,一定要留下多住几天,这样过年才热闹嘛!” 冉夏:“…………” 什么鬼?? 不是啊!! 我没有答应要多住几天啊! 您不要总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啊!! 可洪家人还站在一旁,她也不好解释,只能看着他们互相道别。 在冉夏对面,洪慕诗收拢在袖口里的手紧了又紧。 她根本还不想离开。 刚才冉夏和傅朗严的互动不仅傅老爷子看在眼里,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从没见过傅朗严对任何人假以辞色。 只有冉夏,从见到的那天起,就一次又一次让她看到了傅朗严的另一面。 这样的发现让她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 所以,听说冉夏会留在傅园和傅朗严在一起,她脑海里除了阻止,一时之间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但她不能忤逆父母的意思,就只能在离开之前对傅老爷子笑道:“那我明天再来给傅伯伯和伯母拜年。” 有伯母在,一定不会任由冉夏这种人踏进傅家的门! 想到这,她笑意更加真切:“明天见啦。” 傅老爷子对她的到来无可无不可,也笑着回说:“好。” 送洪家人出门之后,他就转回身来,迫不及待地问:“夏夏,你准备留下来待几天?” 冉夏没好意思说,她其实连一天都没准备待满:“呃……” 傅老爷子好像也没打算要她的答案,下一秒就给出一个建议:“要不先住一个星期适应一下?” “…………” 老爷子你可饶了我吧! 冉夏知道放任他再说下去,恐怕连元宵节都要在傅园一起过了,赶紧说:“傅爷爷,我年后还有工作,没几天就要赶去录节目了,可能没时间在这里久留,我打算——” 明天就回去。 但这五个字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傅老爷子满脸可惜:“这么忙?好吧,那这几天你尽管安心住下,到时候我派人送你去机场。” 一句话,敲定了冉夏接下来的食宿问题。 直到和大家一起吃完了晚餐,冉夏还是迷茫的。 为什么呢? 这些有钱人就这么好客吗?明明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吧?? 但是怎么办,她的假期还有一个多星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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