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朗严分开之后, 冉夏和张进又回了医院。 冉清和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里面有专业医护人员在招呼他。 因为家属不能进去探视, 冉夏就在闭路电视前看了一阵子,就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起床洗漱过后,担心冉清和术后的危险期, 她早早又回了医院一趟。 所幸医生说的话还是和昨天一样,甚至更好。 他表示冉清和目前的情况非常乐观,应该是之前几个月在家里调养起了作用,术后恢复得也比大多数心脏手术病人都快一些,最多不过五天,就可以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听到医生的肯定,冉夏悬了一夜的心才终于彻底放下。 她想了想, 从随身带着的包包里取出一个红包。 但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医生就抬手阻止了她。 “千万别这样, 收红包可是要受处分的,”医生笑着说:“况且别人都是术前给, 你术后给,是不是有点迟了。” “术前给你就收了吗?” 医生忙说:“当然也不会,你可别给我下套!” 冉夏也解释说:“你别误会,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想让你帮我多照看一下我爷爷。我最近在拍戏,请不到太多假,他出来都不一定能见得到我, 所以——” “那你尽可以放心,照顾病人是我们所有医护人员的职责,这个是不需要你送红包就有的保障。” 见他态度坚决,冉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把红包收起来,挠了挠鼻尖:“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拿铜臭污染你们这群白衣天使的,我只是觉得你们很辛苦……” 听到这句话,医生心里忽然一动:“要是你实在过意不去,就给我签个名吧。我女儿看过你的综艺,特别喜欢你。” 冉夏双眼立刻放光:“签几个,签哪里,拿过来,我都行!” 医生:“……” 这个明星怎么跟想象的不大一样。 要不是之前见了这人在热搜上的腥风血雨,他简直要怀疑这是个假冒伪劣的。 不过既然不是…… 之后冉夏接连给冉清和的主治医生签了几个名,还意犹未尽着,护士就来敲门,说有病人身体不舒服,把医生急匆匆叫走了。 一直旁观的张进终于忍不住了。 “夏夏,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给人签名,手不累吗?” “不累啊,”冉夏把手里的笔放下,也重新戴上帽子口罩离开了医生办公室,“给粉丝的签名,怎么能叫累呢。再来一万个我也照签不误!” 张进无言以对。 他转而说:“你现在有空的话,正好跟律师约个时间见面吧。趁现在还有假期,顺便把你家里的事解决了。” 冉夏看一眼时间:“好。那就约午饭吧,找个好点儿的餐厅。” 张进心想冉夏今天竟然也懂了跟别人谈正事要保持体面—— “进组之后整天吃盒饭,嘴里都淡得没味道了,这两天咱们得好好补补。” 张进:“……” 行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 跟律师约了时间,两人打车去赴约。 在路上的时候冉夏还在想,就算官司再难打,要花再多钱,她也要把房子拿回来,坚决不让那吸血鬼一家人占到便宜。 如果律师做不到,她换一个律师也一定要硬刚到底。 结果到了餐厅,她坐下之后刚说完了自己的情况,律师就说俩字儿。 “简单。” 小事儿。 没问题。 官司随便打都能过。 冉夏一路上给自己营造的压力氛围瞬间泄气,她谨慎地确认:“很简单?” 看律师的表情,如果不是看客户是她,恐怕都想把这官司让给手底下的小弟。 但他不能。 为了让客户更满意,他主动提及:“不仅是房子,如果你想要,你刚才说的其他东西,也可以一并拿回来。” “都能拿回来?” 那感情好啊! 原身被逼着买给冉瑞博的东西,她可一件也不想留给他。 “那就这么办吧,麻烦王律师了。” 律师笑道:“应该的。” 两人在吃饭间谈妥了相关事宜,饭后就签了合同。 律师要的材料冉夏统统给他准备好,其余的就全部委托给他处理。 搞定了房子的事,冉夏心情大好。 冉瑞博活到这么大,唯一学会的东西就是从妹妹身上吸血,现在被她断了这条路,不好好想办法走正路也就算了,还妄想继续装大爷? 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此路不通。 “现在去哪儿?” 张进的声音让冉夏回过神来:“回医院吧。” 碍于坐的是网约车,说话不方便,上车之后两人就各自低头滑手机。 到了地方,张进才对冉夏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其实这个律师——” 他话才说到一半,冉夏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备注是徐嘉泽的名字。 冉夏示意张进等等再说,先接起电话:“嘉泽?” 徐嘉泽长话短说:“我马上到医院,你在哪儿?” 冉夏下意识左右看了一眼,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医院人这么多,要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没关系,我有准备。”不等冉夏说话,他稍有些失真的声音又从听筒里传来,“我看到你了。” 冉夏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断。 紧接着,一辆车停在她身后。 徐嘉泽从车里下来:“你们怎么没进去?” 他穿着白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帅气的脸被黑色口罩遮住,头顶还戴着鸭舌帽,很青春,很大众,确实一眼认不出是谁。 不过冉夏叹了口气。 自从昨天有网友在这里拍到了她和傅朗严的照片,她敢断定,这里肯定蹲着不少狗仔。 徐嘉泽裹得再严实,被狗仔一拍放到网上,也是绝对躲不过网友们的透视眼的。 可他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一起进去吧。” 徐嘉泽转身时扯了扯口罩,说:“对不起,昨天看到你微博才知道爷爷出事,等我赶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晚了,也就没过来打扰你。” “你真是,”他竟然得到消息就连夜赶过来,冉夏心里不由感动:“不是写了爷爷没大碍吗,你既然不方便,打个电话过来就好了嘛。” 徐嘉泽弯唇笑了笑:“方便的。” 他总是这样,从不在她面前提起遇到的困难,好像永远顺风顺水。 像这样突然推了行程跑过来,肯定也遇到不少麻烦吧。 只是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把人赶回去。 冉夏边走边说:“跟我进来,这里太高调了。” “好。” 徐嘉泽是来探望的,冉夏先带他去看了冉清和,然后才问:“你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 冉夏点了点头:“那就好。” 半晌,徐嘉泽忽然转脸看她一眼:“昨天,是傅朗严送你过来的?” 问完这句话,他又回过脸,看向闭路电视上的画面。 冉夏也没有太在意:“是啊。真的多亏了他,才让我能尽快赶回来。” 徐嘉泽视线微垂,落在空处:“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好像我永远都不在你身边。” 在你身边的,也好像永远都有傅朗严。 他的声音轻得让人听不清,冉夏下意识看他:“什么?” “没什么,”徐嘉泽抿了抿唇:“我都不知道,你和傅朗严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冉夏无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每个人都对她和傅朗严之间的关系有很大的误会。 她只好第一万次解释:“我跟他关系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根本不好。”然后吐槽,“现在的媒体真的太恐怖了,怎么连你都能被洗脑。” 徐嘉泽在她不注意间松开了收拢的五指:“原来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不然你以为傅朗严那种忙人,会有时间跟我们这种小透明交朋友吗?” 徐嘉泽唇边才重新扬起弧度:“说的也对。” 话落,他透过屏幕的黑色边框注视着冉夏小小的影子,轻声说:“等我。” 等到他也拥有足够多的底气,就可以做一件他最想做的事。 “你说什么?”冉夏又看他一眼,“你今天怎么回事,说话有气无力的,我都听不见。” 徐嘉泽笑声清越:“听不清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冉夏差点送他一个白眼。 之后整整一个下午,徐嘉泽都陪她在医院待着,但他的时间显然没他自己说的那么充分,黄昏时分就被经纪人夺命连环call催起魂来。 看着他又挂断电话,冉夏又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别耽误工作。” 他现在还没有大牌到可以随便不理会公司安排的行程,这么任性,说不定会闯祸的。 想到这,冉夏直接起身把他拽了起来:“这个点儿了,我也该回酒店了,你就走吧。” 徐嘉泽笑着随她起身,任由她拉他走到门边:“好好好,我这就走,你当心被别人看到。” 冉夏正要收手,就听见房门“吱呀”轻响—— 傅朗严走了进来。 他正和冉清和的主治医生聊着什么,进门时转眸过来,正看见笑闹的两人。 交谈中止。 气氛倏地冷凝。 傅朗严的视线从两人手上掠过,再看向冉夏。 对上他的目光,冉夏莫名一阵心虚,就下意识松开了手,然后问:“傅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还是你不希望我来。” 冉夏忙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不等冉夏说完,傅朗严看了一眼徐嘉泽:“我父亲今天来医院检查,我顺路过来探望老先生的病情。”说到这,他顿了顿,“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冉夏干笑一声:“傅老师这是哪儿的话,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啊……” 傅朗严道:“知道老先生没事,我就不打扰了。” 冉夏没想到他刚来就要走,不过听他说只是顺路,心想也是。 傅朗严那么忙,来这儿肯定是有原因的,既然他爸爸还在检查,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耽误他时间。 “哦好。” 傅朗严等了片刻,见冉夏没有丝毫要留他的意思,眉心微蹙一瞬,对门内几人颔首示意,径自转身离开。 医生站在门口一脸茫然,他看了看冉夏,又看了看傅朗严,再看看手里的病历本,想了半天,才终于追着傅朗严走了过去:“傅先生!” 看着门重新合起,徐嘉泽问冉夏:“不去追吗?” “追什么?” 徐嘉泽说:“傅朗严。你不要去解释一下吗?” “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冉夏不明所以,“而且他爸还在楼上检查呢,我还凑过去干什么,主动去讨嫌吗?” 徐嘉泽看着她,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徐嘉泽说:“笑你有时候聪明得过分,有时候又傻得离谱。” 冉夏:“……” 当着面说她傻得离谱,朋友,我看你是欠打吧! “不过你说的对,傅朗严这样的大忙人,我们还是不要去妨碍他的正事了。”徐嘉泽重新戴起帽子,“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冉夏对他今天这奇奇怪怪的表现非常之起疑:“你今天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我确实受了刺激,但现在已经无药自愈了。”这次轮到徐嘉泽抬手拉她出门,“好了别说了,再晚天就黑了,快走吧。” “啊对了,等一下,阿进还没回来呢。”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直接去门口跟我们会和。” “那也行。” ———— 为了避嫌,徐嘉泽的车到了酒店门口就停下。 冉夏也没邀请他到楼上坐坐。 毕竟现在已经晚了,就算关系好,孤男寡女也不太合适。 何况他们是娱乐圈的孤男寡女,那就更不合适了。 和徐嘉泽道了别,冉夏和张进一起回到楼上。 她先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张进点了外卖已经送到。 “你点什么外卖啊,”冉夏抱怨一句:“不是说好要去试试楼下那家餐厅的吗?” 张进说:“这就是那家餐厅的外卖。” 对上他的眼神,冉夏的脚步僵在原地:“呃,那重来一条。” 然后她退回房间,第二次擦着头发出来,表情夸张,声音里感情充沛:“哇,进哥你点了外卖吗?好香啊!” 张进:“……” 你要不要这么戏精。 他虽然没出声,但冉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这句话,就收起表情摸到桌边,把毛巾随手扔在椅子上:“咱们快吃饭吧!” 坐下的时候她随手打开手机,点进微博就发现了一条娱乐报道。 九宫格,全是动图。 全是她和徐嘉泽的动图。 这一点冉夏早有准备。 她早猜到徐嘉泽会被拍,所以在公众场合都一直很注意,狗仔肯定拍不到什么新闻。 况且她和徐嘉泽关系好,只要是看过《主随客便》的观众都知道,她没什么可避讳的。 也果然,这条新闻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毕竟徐嘉泽又不是傅朗严,只剩他们两个小透明,绑在一起再加一倍可能都不如影帝一个人的分量。 就像冉夏看到的这条微博,已经发了一个小时了,只有三千不到的评论,热搜榜上更是无名。 标题倒依旧是写得非常耐人寻味。 #冉夏徐嘉泽同在医院露面,疑似关系密切# 嗯? 等等—— 怎么到了徐嘉泽就是关系密切了?? 合着小透明没流量你们用词就收敛起来了,真是大写的双标。 冉夏再随手点开评论区。 但评论区竟然也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们这群营销号到底贱不贱啊,人家冉夏和徐嘉泽是好朋友好吗,去医院探望对方长辈不是太正常了,这也要发” “无语了,天下谁人不知道这两个人关系密切,还用你疑似,你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带什么节奏呢!娱乐圈里异性就不能交朋友了呗,人家关系好着呢,用不着你在这儿阴阳怪气” “徐嘉泽和冉夏是朋友,冉夏爷爷都手术了,他不去看才奇怪吧” 看着这些为她打抱不平的留言,冉夏沉默了。 她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到了徐嘉泽这里,网友的理智又回来了,他们又可以冷静分析了,甚至可以痛骂营销号带节奏。 而换成傅朗严,就是天下没那么巧的事,就是她和傅朗严实锤了,甚至她都已经怀孕了。 喂!她根本没那么胖好吗!! “被拍了?” 听到张进的声音,冉夏说:“对,不过没什么事。” 张进说:“那你怎么还不吃饭?” 他一提到吃饭,冉夏又想起有网友猜她怀孕的事,不由食欲大减。 “阿进,你看我最近胖了吗?” 张进一愣:“没有吧,你刚进组,最近累得连觉都睡不够,怎么会胖,反而瘦了不少。” 冉夏抬手摸了摸肚子,看着满桌美食欲哭无泪:“微博太气人了。” 她决定减肥。 但张进把筷子直接塞进她手里:“别理不相干人的话。” 冉夏看着手里的筷子。 再看向桌上散发着勾人香气的美食。 算了。 咱不差这一口。 下一顿再减吧…… 两人吃到一半,冉夏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中午的时候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张进还没回想起她说的是什么。 冉夏又提醒:“就是下车的时候,你还没说完,嘉泽就来了。” “哦我记起来了,”张进说:“我是要告诉你,其实律师是傅朗严帮忙找的。” 冉夏一愣:“傅朗严?” 张进点了点头,继续说:“而且我查了一下,那个王律师好像是处理你这种纠纷案件的顶尖律师,胜诉几率非常高。” 冉夏夹菜的动作停在半空。 昨晚她虽然是当着傅朗严的面说出这句话,但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打算让傅朗严帮忙的意思。 难道是傅朗严误会她在故意说给他听的吗? 昨天才刚说了欠他那么多人情不知道该怎么还,今天又欠一个…… 冉夏眼前发黑。 这么下去,根本永无尽头啊。 张进见她面露绝望,忍不住说:“夏夏,我怎么觉得你跟傅朗严的关系,不像你说得那么陌生。” “啊?” 张进摆事实讲道理:“你看啊。之前你们去录《主随客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们两个经常互相帮忙,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也很和谐,气氛好得连傅朗严粉丝都没得骂了。” 冉夏:“……我就当你这句是在夸我了。” “之前录节目的时候我不在现场,可这次进组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他对你态度确实不一般。” 冉夏:“……我觉得很一般啊。” 傅朗严不一直都是在一般的冷酷教学,和一般的如寒风般冰冷的死亡凝视吗…… 就算偶尔会笑一笑,那也比正常人冷淡多了……吧? 张进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有,像傅朗严这种不玩网络的人,肯为了给你澄清谣言,两次转发你的微博。而且这待遇你是独一份,”张进看向冉夏:“这件事本身就能证明你们关系不浅吧。” “浅,真的浅啊!”冉夏对此百口莫辩,只能徒劳反驳,“说不定他只是善心大发,看不惯我这个弱女子被网友骂得那么惨才帮我澄清的,我跟他都不熟,你都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 冉夏:“……” “我觉得你们挺熟的。” 冉夏:“……” 进哥,我劝你善良。 怎奈张进真的不想善良,他又说:“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你们如果真的不熟,傅朗严为什么又千里迢迢亲自把你从片场送到医院呢?路上还给你把一切事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件事,冉夏表示有话要说:“这个是你想太多了吧。他本来今天也要回来处理公司的事,送我回来只不过是顺便,当时情况紧急,我觉得他真的只是好心而已。你看,从医院出来之后,我们吃了饭他不就走了吗。” 张进意味深长地说:“夏夏,你太天真了,男人无缘无故对一个女孩子好,原因不会只有好心这么简单的。” 冉夏被他的语气搞得很慌:“……那还会因为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在你解释过娃娃亲是个误会之后,傅朗严才主动帮你澄清了绯闻,是不是?” 冉夏正在从轻松的吃饭变成紧张的吃饭:“所以呢?” “自那以后,我觉得傅朗严对你的态度就有了变化,加上你爷爷和傅朗严爷爷战友的这层关系,”张进沉声说:“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傅朗严现在对你这么好——” “……嗯?” “是把你当成妹妹了。” “………………” 我怀疑你在放屁。 但我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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