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蓁蓁一愣,这男子,竟然是被流放的洪太医! 可洪太医的流放地不是漠北吗?怎么会在肃州?祁蓁蓁十分惊诧。 昔日的洪太医,如今的洪大夫亦是非常惊疑,目光又落在祁蓁蓁身后身后的顾澜身上,惊道,“惠妃娘娘!” 顾澜强忍着痛楚,皱眉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进去说。” 洪大夫连忙将两人让进了门,请进了堂屋。 这时恰好屋内并没有什么病人,洪大夫命妻子将门关上,弯腰给两人行了礼。 顾澜苦笑道,“如今这情况,也不再有什么妃子公主了。” 祁蓁蓁道,“正是如此。不知洪大夫为何在此处?” 洪大夫亦苦笑道,“肃州太守是我旧友。买通了押送我的官差,将我一家安置在此处。” 祁蓁蓁环视了家徒四壁的土屋,又看看已显老态的洪大夫,便有些愧疚,“此事因我而起。” “公主不必歉疚,是我危害公主在先。”洪大夫苦涩道,“如今丽妃已死,也怪不得任何人了。” 祁蓁蓁一时默然,又听洪大夫问道,“娘娘与公主为何在此处?” 两人还未回答,洪大夫忽然又道,“罢了,我不问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祁蓁蓁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澜虚弱感叹道,“如今在这地方,虽然清苦,但也知足常乐。” 洪大夫点头,忽然间想起来,问道,“还不知两位,来这里是想?” “是我,”顾澜忍痛答道,“月信来了,腹痛难忍。” 祁蓁蓁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洪大夫捻了捻胡子,“还请娘娘伸手。” 顾澜便伸出左手,洪大夫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认真听了听,又问了顾澜几个问题,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娘娘宫寒血瘀,又碰上劳累辛苦,所以才会如此。我先为娘娘扎几针止痛,再为为娘娘开一副方子,切记安神静养,注意保暖。” 顾澜的脸上有一丝黯然,低声道,“有劳大夫了。” 针灸过后,顾澜的腹痛果然好了不少。 祁蓁蓁拿了药,付过诊金,郑重地向洪大夫道过谢,便扶着顾澜出门。 马车上顾澜情绪一直十分低落。 祁蓁蓁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调理一段时间就会好,不必担心。我派人去将疏影接来,可好?” 顾澜低眼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因不想生下皇上的子嗣,我有一段时间,喝过许多避子汤。” 所以才会宫寒血瘀么? 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她多少委曲求全的屈辱与痛苦。 祁蓁蓁心一酸,拍了拍她的手背,强笑道,“已经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顾澜到底坚强,很快调整过来,轻轻一笑,“嗯”了一声。 两人又说了会儿家常,祁蓁蓁见顾澜已经彻底恢复,思虑了一番,道,“肃州太守冒着杀头大罪帮助洪太医,看得出是有情有义之人。宋大哥亦说他是个正直的好官。我觉得,可以去见见太守大人,即便策反不成,他应当也不会为难我。” 顾澜坚决道,“不行!万一你被抓了,我如何像珣儿交代?此事当从长计议。” 祁蓁蓁无奈,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计划。 回到宋子诚的土屋,顾澜烧火,祁蓁蓁煮饭炒菜。为给顾澜补身,她用了不少补血活血的食材,因为不会调整土灶的火候,菜品的卖相有点差。 顾澜十分惊讶,“你还会做饭?”尝了一口脸色一喜,夸道,“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祁蓁蓁怀揣着穿越的秘密,微笑,“也是近日学的。” 下午,祁蓁蓁一直在思考如何说服顾澜。 她并不是冒进之人,总觉得肃州太守那边,去试一试应该不会有危险。 另一边,洪大夫的妻子任氏偷偷摸摸地跟踪到了宋子诚的家,然后一脸愤恨地去到了肃州太守府。 因为有暗卫保护,半下午顾澜放心地去给宋子诚送东西,留祁蓁蓁一人在家。 祁蓁蓁在厨房,将最后一锅盐装袋,想着明日可以分派两批人,一批人去盐水湖挖盐石,一批人继续往云州运盐。 这时一个暗卫忽然冲进门来,急迫道,“公主,属下怀疑您的行踪已暴露,肃州太守往这边来了,赶紧走!” “嗯?”祁蓁蓁惊诧,下一刻却冷静下来,问,“他带了多少人马?” 那暗卫略一愣,道,“虽只带了两人,但现在不宜冒险。” “不急,”祁蓁蓁道,“只带了两个,不像是抓人的,而且似乎还不想事情闹大。” “这……”暗卫说不动祁蓁蓁,不知如何是好。 祁蓁蓁略微整理了仪容,与暗卫一起,将食盐藏好,这才从容地出了厨房,来到院中。 敲门声响起,祁蓁蓁深吸一口气,打开木门,门外是一着常服、负手而立、沉默内敛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打量着祁蓁蓁,祁蓁蓁坦然回望。 “夫人,”肃州太守沉沉开口,“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请进。”祁蓁蓁从容一笑,让开身。 肃州太守与两个仆从走进,祁蓁蓁关好门。 “公主殿下,”肃州太守施了一礼,而后开门见山道,“你到肃州来,实在让我难办。” “我却要谢谢大人了,”祁蓁蓁道,“没有立刻抓我去威胁大将军,或者向皇上请功。大人乃是仁义之人。” 肃州太守皱眉,“仁义之人不好做,还请公主立即离开。” “我若离开,”祁蓁蓁微笑,不紧不慢地给他倒了一杯粗茶,“还有谁来帮助大人呢?” “此话怎讲?”肃州太守盯着她倒茶的动作,神情默然。 “肃州处在国界,抵御邵夙的压力很大罢?”祁蓁蓁问道,“士兵的粮饷,百姓的衣食,样样需要操心,朝廷却不管不顾,还在沉迷享乐。” “公主。”肃州太守沉沉出声,提醒祁蓁蓁不要说大逆不道的话。 祁蓁蓁不以为意,笑道,“这便是我们做乱党的原因之一,没什么不好说的。” 肃州太守沉默。 “而我,”祁蓁蓁道,“愿意给大人白银一万两,粮食五千石,再加一个顾珣都欣赏的武将,帮助大人保肃州平安。” “你……”肃州太守微微动容。 “再进一步讲,”祁蓁蓁知道他心里有些动摇了,继续胸有成竹地劝说,“你与顾珣合作过多次,知道大将军剑锋所指,万人莫敌。顾珣迟早有一天会打到这里来,收服肃州只是早晚的事。既然左右是要归服,大人不如趁早悄悄归服,还能得到我们的资助。” “公主未免海口。”肃州太守下意识道。 “是不是海口,大人自己心里有数。”祁蓁蓁也不恼,微微一笑。 盛宁帝不得人心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皇朝,早已烂透,不堪一击。 何况,她还手握剧本呢!原书中顾珣攻到帝都不到一年,现在有了新的助力,只会更快。 肃州太守再度沉默。 祁蓁蓁也不催他表态,只默默观察着他,然后淡定地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等到察觉满嘴苦茶味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应该喝茶,连忙把茶杯放下。 “我暂时不能答复你。”肃州太守终于抬起眼看向祁蓁蓁,“公主形迹已经暴露,未免起乱子,还请你与惠妃娘娘随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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