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岚烟端着一碗羹汤走在将军府的廊庭上,心事重重的她步伐轻缓,每一步都间隔良久,短短的一段路,待她走到小姐的闺房前,那碗银耳羹也凉了。 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低声朝床上的小姐问道“小姐,我去端了你最喜欢的银耳羹来,你要不吃一口吧?” 童黛在床上翻了一番,瞥了桌上的羹汤一眼,才慢吞吞地起床走到桌前。 因为将军府戒备森严,她被囚在这小房间里已有几日,每天只能看着窗前高飞的云雀,让她烦闷不已。 她像是一个提线木偶,眼神木讷地舀着银耳羹。 岚烟看到她这副憔悴模样心疼不已,可劝慰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下。 在她眼里,小姐从小活泼好动,生的女儿身,却上树翻墙一件也没落下。 以至于将军府一连请了三四个教书先生,到最后都只能是摊手主动请辞。 可自从退亲一事后,小姐日夜难安,每天都是愁容满面,甚至到了夜里,她有好几次听见了她躲在被窝里抽泣的声音。 岚烟心里着急,但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只能是看着小姐这么日渐消瘦下去。 喝了几口感觉有些乏累的童黛叹道“我有些乏了,先端下去吧。” “是。”岚烟应了一声,端着那碗银耳羹走出了房间。 她走出房间后,童黛又躺回了床上,她眯眼看着这古色古香的房间,一偏头瞧见桌上的铜镜里倒影出自己头上的发髻,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又转身叹了一口气。 岚烟以为她是因为退亲一事闷闷不乐,然而童黛却因不知如何同她开口解释自己并非叶清雨一事而苦恼。 童黛歪着脑袋,回忆着自己穿进书里的最后一幕。 那日,童黛被高中时期的室友拉着参加同学聚会,可她的同学朋友嫁人的嫁人,事业上也都有所成就,只有她,还是个评职称也轮不上的小小实验员。 同学聚会变成了花式攀比会,没结婚的比事业,结婚的炫夫,生了孩子的秀娃。 童黛从小乖巧听话,成绩好又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是标标准准的别人家的孩子,然而此刻她过往的荣耀仿佛变成了一种嘲讽。 她坐在角落,喧闹的KTV她仿佛是个局外人,五颜六色的镁光灯晃得人眼晕。 微醺的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了。 走的时候,同学们还在说着场面话,只有她的室友扶着她走出KTV,看着她上了的士,并告诉她到家后给她发个短信报平安。 童黛回到公寓,门口贴着水电费催缴单,走进家门,玄关堆着一沓超市海报。 喧闹过后,冷清的房间更显孤单,因为头晕,她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客厅灯的开关,只能摸黑走进房间。 她仰面瘫在懒人沙发里,缓了一会,抓起一边小桌子上的凉水壶,咚咚地大口猛灌,然后她打开笔记本,点开word文档。 工作之余的童黛靠在网上连载小说打发时间,生活上的不如意全部付诸于文字间。她开心时小说中的主角便一帆风顺,不高兴的时候,笔下的人物就命运坎坷,各种不顺。看着她创造的人物和自己一样失意时,她便有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那晚,她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在一气呵成的文章里,她笔下的女主角从万人宠爱的掌中宝跌落,看到她在书中的凄惨模样,童黛却笑开了。 再后面的事她便想不起来了,待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出现了这里。 她刚睁开眼,看到岚烟拿着药瓶站在一旁,有个老学究模样的男人正在为自己把脉,桌边坐着眼泪连连的夫人和面色铁青的将军。 童黛刚想说话,胸前的疼痛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最后不过是微微张了张嘴。 岚烟看到她额前渗出的冷汗,赶紧拿起毛巾替她擦掉,夫人见状也起身走到床边,拉着她的手哭诉道“娘知道你同伯颜从小青梅竹马,可皇上的赐婚,爹娘也很为难,退亲实属无奈之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你爹在床边守了几日,水米未进……” 说着夫人拉了拉叶正庭的衣袖,他看着床上的童黛,眼里既有怒意,也有疼惜,刚想说话却被推门而入的小厮打断。 小厮慌忙来报“老爷,顾公子还在府门外跪着……” 叶正庭锁眉摆手道“谁也不许管他。”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童黛,起身背手走出房间,他离开前对家丁吩咐道“看好小姐,要是再出差错,小心你的屁股。” 听到顾伯颜和退亲,童黛脑袋一懵,她这是穿进了自己写的小虐文的第一章 阿。 皇上已叶清雨许配给了侯府,而叶清雨和顾伯颜两家早有婚约在先,可叶将军知道平淮侯府势大,便退了顾家的亲事。退亲当日叶清雨用剪刀自戕,幸得岚烟发现及时,救下了叶清雨。 童黛说不了话,脑袋里不断地回忆昨日醉酒写下的剧情,直到这时,她才暗呐不该贪图写文一时爽,这下受罪的人换成了自己。 可她转念一想,这不过是第一章 的情节,何况这本书本来就是自己所写,凭着自己的上帝视角要翻盘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再说自己可是家中独苗,上有年过半百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宠物狗,千万不能折在这个连朝代都是虚拟的鬼地方。 这么想着,童黛心里稍稍舒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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