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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说它忘记了

从满城风雨的Z城,回到学校这个相对而言还算单纯干净的环境中,筠凉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点。晚上我陪着她在学校里散步的时候,她挽著我,把自己的手伸进我的衣服口袋里,用一种劫后余生的口吻说:“现在班上的同学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怪异,不过幸好我从小到大也都习惯了。”她用这种逞强的口吻比哭诉还令我心酸,我握住她的手。我们都明白,有时候言语的安慰真的很苍白,但我还是对她说:“我们甘愿忍受眼下的痛苦,是因为我们知道将来必定会因此而有所获得。”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下,筠凉苦笑着说:“不,初薇,我们甘愿忍受眼下的痛苦,是因为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消沉的苏筠凉,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很久很久,平时还算伶牙俐齿的我,竟然不晓得要如何反驳她。站在学校的湖边,看着跟我们一般大的同学们兴奋地从公园里冲出来打雪仗,有个男生甚至穿着人字拖就跑出来了,很多人拿着手机围着他拍照。我和筠凉相视一笑,看吧,其实世界上很有意思的任何事还是挺多的,想起曾经我们也这么活泼疯癫过,我不由得感伤地说:“唉,我们真的长大了。”筠凉附和地点点头:“是啊,到了过年都能杀了吃了。”林暮色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在认识她之前,我真的没想到原来女生也可以这么粗俗,但又粗俗得不讨厌,反而让人觉得她率真可爱。有了这一层好感,在她打电话来说好无聊,叫我陪她去逛街买衣服的时候,我蛮爽快地就答应了。因为是周末,试衣间的门口排着好多人,林暮色骄傲地对导购小姐发号施令:“这个,这个,这个,全给我拿最小的码。”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外星人啊,你们什么时候来抓这些身材好的地球人走啊……我坐在沙发上一边等她,一边用手机上QQ,跟顾辞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说:“你喜欢胸部大的妞吗?”顾辞远过了半天才回复我:“我又不养奶牛,你这个型号的勉勉强强OK啦。”我刚把一坨大便的表情发过去,林暮色就推开试衣间的门出来了,见我一脸错愕的表情,她很不解:“不好看吗?”当然不是不好看,丰胸细腰长腿的妞穿什么衣服都不会不好看,让我错愕的是从隔壁试衣间走出来的唐元元。她穿着当季新款的一条裙子,明黄色,配了一根黑色的腰带。我觉得那条裙子如果是穿在筠凉身上,一定会非常合称,可是穿在唐元元身上,就有点不伦不类,不是她穿衣,倒是衣服的光华盖过了人。世界上的势利眼真的太多了,你看,我也是其中一个。唐元元的表情闪过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之后就很坦荡了,她径直走向跟我做同一张沙发上的胖男生,喜笑颜开地问:“好看吗?我进来第一眼就看中它,果然很适合我。”我正在为毫不自知之明的她叹息时,她转过来跟我打招呼:“哎呀,宋初薇,真是你啊,我刚刚没看清楚呢,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男朋友。”这句话比她装作不认识我还让我以外。我茫然地看着这个满脸堆着笑容的胖男生,我想如果他是唐元元的男朋友,那么那个整天满口“之乎者也”的班长梁铮又算是她的什么人?唐元元当然没有解答我的疑问,她迅速地把胖男生拖起来就去开票付款,动作果然干脆的没有非我表达疑问的机会。他们走了之后,林暮色才说:“真是饥不择食啊。”我问她:“你说女生吗?”她耸耸肩:“反了,我说那个男生,什么眼光啊。”我很不厚道地笑了一通之后,才告诉她:“其实你看到的现在的她,已经算是不错了,你要是去我们公寓看看卸妆后的她,那才恐怖,才会吓死你。”她还是很无所谓地耸耸肩:“切,她再丑也丑不过恐龙吧,恐龙都没吓死我,她能吓死我?”如果我的人生中有什么事情是最后悔的,也许以我怨妇一样的性格会啰嗦地说出一大堆来,但绝对绝对不会包括我们从购物中心除开之后发生的这件事。也是要等亲身经历了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世界上最让人难过的事情,是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的。当林暮色提议说“叫你男朋友一起来吃饭吧,多一个人热闹点嘛”的时候,我这个猪脑子竟然真的什么也没多想,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就给顾辞远打电话。我始终相信,林暮色在那一刻是没有恶意的。我始终相信她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初衷也是很单纯的。就像是所有的生命,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纯白无暇的,我们并不是生来就了解社会的险恶、命运的不公和人性的丑陋,可是时间总会在原本干净的底片上涂一层又一层的污垢。挂掉电话之后,我对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她看着我,轻轻地扬起嘴角,笑了。本来只是吃饭而已,谁晓得吃着吃着居然就开始喝酒了,看着林暮色一仰头一杯,我不禁感叹,真是女中豪杰啊!偏偏顾辞远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士可杀不可辱,不就是喝酒吗?死都不可以输给女生!于是那天他们两个人开怀畅饮,我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吃菜。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回头我就忍不住大声叫出来:“沈言姐,好巧啊!”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领口很大,露出了漂亮的锁骨,脸上化了一点淡妆,笑起来十分温婉:“我跟男朋友在这里吃饭,你跟家里一起吗?”我摇摇头:“不是,我也跟男朋友,还有……林暮色。”提起这个名字,沈言脸上匪夷所思的表情真叫人忍俊不禁,我原本想向她解释一下家里为什么不在,可电光石火之间,我的思维被另一个念头紧紧抓住了:“男朋友?你谈恋爱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样子看上去很傻,沈言忍不住笑起来:“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能谈恋爱啊,我真希望我做‘剩女’吗?”我连连摆手,词不达意,她倒是不介意,拍拍我的头,丢下一句“吃完饭过来找我”后翩然而去。我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想,这么好的沈言,要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她啊。等我回到桌上,才看见林暮色脸色酡红,东倒西歪,嘴里还嚷着:“继续喝啊……”我狐疑地瞄着顾辞远,他连忙坐了个“关我屁事”的表情,跟眼前这个局面撇清关系,眼前的狼籍让我昏了头:“你埋单,然后送她回去。”顾辞远的眼睛瞪得跟同龄一样大,可是迫于我的淫威,他还是掏出钱包不情愿地付了账。我们一起扶着林暮色在街边等的士的时候,我对顾辞远说:“待会儿送她回去之后,你再给我打电话。我先去找沈言姐玩,顺便看看她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好吧?”虽然我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但顾辞远很明白,这是一个陈述句,他白了我一眼之后什么话都懒得讲了。因为高中时他欺负过我,一直觉得有愧于我,所以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在他面前一直作威作福,我知道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怨言,但他拿我没办法。我替他们关上车门的时候,还笑眯眯地叫顾辞远小心,不要让林暮色吐到他身上。蠢得跟头猪一样的我怎么会想到,在我转身之后,酩酊大醉的林暮色,会忽然睁开眼睛对顾辞远笑。然后,她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沈言的男朋友黎朗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看得出不是青葱少年了,但好看的男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是好看的。清俊的他跟沈言站在一起,一个儒雅一个靓丽,我在心里感叹一声,真是绝配。筠凉跟杜寻也是绝配。就我跟顾辞远不是,我看上去永远像是他的丫鬟!沈言见我独自一人前来很诧异:“你怎么一个人?你男朋友呢?”我向她解释完来龙去脉之后,她一脸的不可思议:“初薇,你脑袋真的被门夹了,你怎么放心让他们独处呢?”我目瞪口呆地拦着抓狂到几乎要暴走的沈言,站在一旁的黎朗连忙出来打圆场:“初薇小妹,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你的肚子不是太撑的话,我请你吃冰激凌吧。”沈言那一声叱责害我半天没回过身来,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也于心不忍了:“好了好了,当我什么也没说,走吧。”也许是沈言那句不经意的话,点破了之前一直充斥在我心里的那些不可名状的东西,一晚上我都心神不宁的,好几次手伸进包里握住手机,却又拉不下脸来主动打电话给顾辞远。只能用那句老生常谈的话来安慰自己:是你的,别人请不走;不是你的,怎么努力也没用。沈言和黎朗大概是从我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些什么,轮番讲笑话哄我,我再怎么不懂事还是要领这个情的,于是对着他们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沈言手里的不锈钢勺子“啪”的一声被扔到玻璃桌上,也许冥冥之中,她已经洞悉了什么。她凝视着我,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去看看吧!”我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可是我佯装不懂:“去看什么?”沈言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初薇,你这么要面子,迟早要吃亏的。”太直接的话语就会叫人难堪,我硬是头皮就是不承认,还非要转移话题:“上次我们一起吃火锅,你还是单身呢,快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沈言白了我一眼,从包里摸出一盒“寿百年”点了一根,烟雾袅袅里,沈言缓缓开口:“还真就是在上次吃完火锅之后认识这个人的。”坐在一旁的黎朗,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微笑,这笑容里有些许的纵容,还有些许的宠溺。也许是怕沈言不好意思,黎朗借口去洗手间起身离开,沈言回过头去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过来对我说:“初薇,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已经过了爱得轰轰烈烈的年纪,现在对我而言,爱情就是在我不舒服的时候,有个人能帮我倒一杯温开水。而黎朗,他恰好就是这个人。”那次我们四个人粗丸火锅出来之后,就分道扬镳了。我和筠凉回学校,林暮色去找放她鸽子的“旧男朋友”谈判,而沈言决定先去一家经常光顾的甜品店买一份芒果优酪蛋糕再回家。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有些人真是天赋异禀,沈言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真看不出是一个对甜品充满了狂热的饕餮之徒。她朝我们眨眨眼:“因为以前买不起,所以后来赚钱了,就拼命买给自己吃。”我们都只把她这句话当成玩笑话,笑一笑也就算了,谁也没有相信。坐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我对筠凉说:“沈言姐真的很有气质啊,她怎么会还是单身呢?”筠凉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双银灰色的鞋上:“啊……嗯!”黎朗便是在这个时候,以一种与世无争的淡然姿态走入了沈言的人生。甜品店的服务生跟沈言已经算是熟人,最后一份优酪蛋糕是特意给她留着的,用漂亮的这和装好之后,沈言打开钱包这才发现现金不够了,只得去马路对面的ATM机上取钱。她对服务生抱歉地笑笑:“一定给我留着啊,没它我晚上睡不着的!”她这话倒不是玩笑,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点怪癖。有些人会把拔掉的智齿用来做装饰品;有些人会把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用颜料刺进皮肤里;还有人喜欢在身体上大很多很多的洞……而沈言,她的怪癖就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一定要吃甜点。取了钱之后,她长呼一口气,开开心心地过了马路冲进店里付款结账,提着纸盒就准备走……突然之间,她像是看见了什么鬼魅一样,店员都被她的样子吓到,紧接着她发出一声尖叫冲出了店门:“啊!我忘记取卡了!”过马路的那短短一分钟,让沈言如坐针毡。好不容易变绿灯了,她踩着高跟鞋像离弦的箭一样,从斑马线上倏地飞过,惊魂未定地趴在ATM机上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确认了N遍之后,终于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卡已经被人取走”这个残酷的事实。平稳了一下心情之后,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先挂失,固然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小姐,这卡,是你的吗?”她忘了摁调拨出去的电话,愕然地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双深潭似的眼睛。那双眼睛,真的很容易就让人想到,天荒地老。我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呢?”“后来啊,为了表达我衷心的感谢,就请他去那家叫‘飞’的小咖啡馆,喝了一杯摩卡,才三十五块钱呢,哈哈,是不是很划算啊?”沈言说完她跟黎朗相识的过程之后,自嘲地笑一笑:“很老的桥段是不是?一点也不惊心动魄,让你失望了吧?”“不是啊……”我很诚恳地说,“一点都不失望,大家都是凡夫俗子,哪会每天遇上电影里那些情节啊?”沈言笑了:“初薇,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是小女孩,不及筠凉沉稳懂事,看样子我错了,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懂。”我也笑了,是啊,每一朵花都有保护自己的方式,也许我的方式,就是装傻吧。尽管沈言和黎朗坚持要把我送回学校,但是依然还是被态度更坚决的我拒绝了,我对他们质疑我的智商和方向感感到很不满:“我又不是白痴,自己能回去的!”事实上在他们走了之后,我并没有马上回学校,而是在霓虹闪烁的大街上心不在焉地游荡。左思右想,我终于还是打了顾辞远的电话,可是他居然关机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我简直怀疑自己是幻听了!关机?顾辞远……他关机!说不清楚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勇气去打林暮色的电话,潜意识里,我似乎是在逃避着一些也许很难看的东西。我握着手机蹲在路边,脑袋里一阵轰鸣由远而近。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在发抖。犹如鬼使神差一半,我忽然把手机用力地摔出去,好像这样就能把我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摔出去。那一刹那,手机砸到一只脚,然后我听见一个男生对我吼:“喂,你有毛病啊,砸到了人晓得吗?”我没好气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鸡婆”的男生,他的眼睛也想深潭,但一点也不能让我联想到天荒地老,只能让我联想到“X你全家”!也许上辈子就是冤家,否则为什么我跟袁祖域每次见面,都一定要弄得这么不愉快呢。他捡起电池都被摔出来了的手机,看了一下之后说:“哎呀,居然贴了我们点的标签,没想到是我们店的客人啊。”我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也许是我那个森冷的表情提醒了他什么,他焕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门:“哦,是你哦,我想起来了,你哪弄鞥有很有钱的对吧?那就摔吧,摔碎了再买,正好帮我增加点收入。”我发誓,我手里要是有把刀,我一刀就捅上去了。我跟袁祖域以这么奇怪的方式相遇在街头,冷静下来的我,看着他拿着被我摔成了N个部分的收集组装了半天之后,才胆战心惊地问:“还能用吗?”他白了我一眼:“发小姐脾气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后果?”我被他更哽得说不出话来,无语问苍天啊,我是个什么倒霉命啊,连这种萍水相逢的人都可以板起面孔来教训我!他又捣鼓了一阵子之后,向我宣布:“以我的技术是回天无力了,你还是拿去找专业人士帮你看看吧。”一句话说的我都快哭出来了,也许是我那个委屈的表情让他觉得再刺激我也没什么好处,便稍微收敛了一下话语中的刻薄:“哎呀,反正还在保修期,拿去看看嘛……”要不我怎么觉得他是一个贱人呢,我才稍微缓和了一点点,他又补充了一句:“实在修不好,叫你男朋友再给你买嘛,你们这样的女生多的是,我都见惯了。”这个晚上的我情绪难以控制,换做平时我肯定会跟他争执起来或者是一笑而过,但这天晚上我怎么样都做不到,泪点陡然变得很低,似乎只要在稍稍轻微地触碰了一下,满眶的眼泪就会迅速地碎裂。袁祖域看了我一会儿,暗自骂了一句“我靠”,路灯底下的他看起来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我和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声音里的哭腔,夺过他手里的手机,转身就往站台走,也不管他在我身后连声“喂”了几句之后,居然跟着我一起上了公交车。一路上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我的脸始终对着窗外,我想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路上的陌生人看上去都比以前更陌生了。从站台走回女生公寓的那一段路并不远,但我的脚步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袁祖域跟在我身后喊了一句:“喂,你到了吧,那我走了。”我这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原来他跟我上同一路公交车并不是顺路,而是有心要送我回来。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就算他的言语再怎么尖酸,看得出这个男生心地还是挺好的,于是我连忙对他笑笑:“嗯,我到了,谢谢你。”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似乎是讨厌这种矫情的调子,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就在那个刹那,我们同时听见顾辞远冰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是谁?”我转过头去,看到一脸怒气的顾辞远。袁祖域停下来,站在原地一副挺无赖的样子冷眼看着我们。我的心情在那一瞬间从沮丧转变为愤怒,这是我跟顾辞远认识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从前那都是小孩子不懂是闹着玩,但这次不是。我冷笑着看着看上去比我还要生气的顾辞远:“他是谁关你什么事,林暮色没留你过夜啊?”顾辞远平日里的谦让和冷静也一下子消失殆尽了,可能是我的话让他觉得自己被狠狠羞辱了——还是当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外人的面被羞辱了,他也冷笑一声:“宋初薇,你被疯狗咬了是吧?不是你叫我送她回去的吗?你发什么神经!”“是啊,我叫你送她回去的,我没叫你……留在她家做客吧!还关机,怕我打扰你们是吧!面面对他的盛怒,我也是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本来我差点脱口而出的是“我没叫你把自己送到她床上去吧”,但残存的那一点店理智还是在关键时刻让我悬崖勒马了。顾辞远气得脸都扭曲了,我们认识以来,我还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什么话都不说,就是用一种几乎能杀死人的眼神盯着我。过了片刻,他嗤笑了一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语不发地掉头跑了。气得浑身发抖的我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如果不是袁祖域咳了一声,我都不知道我要在公寓门口站多久,他临走之前远远地冲我说了一句“保修记得带发票”才把我拉回到现实。那天晚上,筠凉看出我有什么不对劲,可是我故意躲避她关心的眼神,借口“太累了”早早洗漱完之后,就爬上了床铺。当然没有人知道,这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发泄方式:先用被子蒙住头,再无声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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