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背着背包站在男生公寓楼下,心急如焚地等着顾辞远,他从朦胧的晨曦里跑过来,摁住我的肩膀说:“再等等,杜寻马上就来了。”也许是一夜没睡的缘故,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顾辞远买了热豆浆给我做早餐,可是我真的难过的一口都喝不下,曾经听一个女生说,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我承认她说的有他的道理,可是家里与我情同手足,她遭遇这样的变故,我的沉重也不是装出来的。杜寻连的士都没下,朝我们挥手:“走啊,还磨蹭什么?”如果说之前他们对我隐瞒恋情,还让我心里有些许不高兴的话,那在这个清晨,看着杜寻一脸凝重的样子,我真的完全都不计较了。只要他是真的喜欢筠凉,爱护筠凉,别的什么都不要紧。一直到我们坐上了回Z城的火车,我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是稍稍平定了一点,余光瞥到依然深锁眉头的杜寻,我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我很了解她,她不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的。”他对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甚至算得上是敷衍的笑,虽然这笑容里没什么诚意,不过我能深深地感受到他对筠凉的担忧。其实,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杜寻之所以忧心忡忡,不光是因为筠凉家中的变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要怎样在这乱成一团的情况下,解决跟陈芷晴之间的事情,如果选在这个时间向筠凉坦白,那无疑是火上浇油。坐在我身边的顾辞远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过去的一切犹如黑白的默片一帧一帧地闪过,然后定格,放大……筠凉曾经笑言,如果将来我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出名了,比如她得了普利策奖,我得了茅盾文学奖的话,上台致辞的时候一定要提起对方的名字,并且还要说“如果没有她这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闺蜜,那就不会有我的今天”……小时候隔壁邻居家买了一种叫做VCD的东西,连接好电视机之后就可以放光碟听歌。我记得好清楚,那是1995年,因为呕吐物堵塞了气管,邓丽君与世长辞。当时她的男朋友保罗就在她身边,如果他伸手拍拍她的背,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后来有个记者说,采访保罗时,她的脸上全无哀伤,真叫人欷歔。斯人远走,却依然可以从光碟里看见她穿着大摆的白色纱裙,温柔地吟唱: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长大之后,有时候我看着筠凉,脑袋里总会反刍这首歌。她说过,我是她唯一的朋友。我不知道春风得意的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在万般感伤之中发出这样的感叹。我虽然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筠凉她一定很明白,她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在被送去H城之前,我并不是一个让父母头痛的顽劣小孩。我也有过乖巧听话的时候,周末的时候穿着体操服,提着牛皮底的舞蹈鞋去学芭蕾;节假日的时候作为班上的文艺骨干,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节目,头发绑成两个小羊角辩,再戴上两朵巨大的头花,眉心用口红点一个红点算是美人痣。那些照片至今还夹在陈旧的相册里,只是我早已不会打开抽屉去翻开。不去看,就可以一直逃避;不去看,就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不曾存在过。曾经,我也是让父母引以为傲的孩子。每个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几个重大的转折点,站在人生的“米”字路口踌躇犹豫,生怕行差踏错,因为你走出了这一步之后,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别的路上有些什么样的风景。我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转折点就在十一岁那一年,平铺直叙的生活里,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父母不顾我的拼死反抗,执意要将我送去H城。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我惊呆了,可是他们严肃的神情确切无疑地表明,他们是知会我,而不是跟我商量,硬邦邦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撒野,我哭得面容扭曲,把饭桌上的碗筷全部推倒了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中间夹杂着我声嘶力竭的咆哮。没有用,任我怎么反抗都是徒劳的,他们根本就不顾及我的感受,收拾好行李,飞快地办好了转学手续之后将我送往了H城。他们看起来是那么急切,好像我是一个他们急于甩掉的包袱。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变得非常没有安全感。但与生俱来的那种奇怪的自尊心,又是我羞于承认这一点,所以在我走矫情路线的那些年里,我经常说,我就像水一样是没有伤痕的。可是后来我在顾辞远面前再次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他很认真地跟我争辩:“水怎么会没有伤痕呢?水是最容易有伤痕的,因为就算是很轻微的触碰,也会泛起涟漪啊……”其实在听到顾辞远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有种很温柔的情愫慢慢荡漾开来,但是我要做一个矜持的姑娘,所以我给他的回一个就是一个白眼:“少给我装文艺腔!”在H城的那一年时光,在我后来的成长中很少被想起,也许是因为那段岁月的基调太灰暗,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太孤单,总之,那段时光就像是急管繁弦中的一点寂静,是不重要的,势力所当然被忽略的。但很少想起,并不代表真的忘记。突然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新环境中,曾经的同学和伙伴都遥远得像是前世的记忆,周围全是带着探究的新奇的目光。不管顾辞远日后怎么笑话我,我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一句,那个时候,我确实长得很可爱!所以女生们都不跟我做朋友,而还没成长到懂得欣赏美丽异性的年纪的男生们,更加不会跟我做朋友。我就像是班上多余的人,只有每次考试的时候,会成为班上瞩目的焦点。从小我就听我那个当老师的妈反复絮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我再不懂事也知道,书是一定要好好读的。好在我并不是班上唯一被排挤的异性,跟我享受同等待遇的还有那个胖姑娘。她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把教科书的封皮接下来套在课外书上,在全班同学的朗朗晨读声中,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些充满了萌动气息的少女漫画。她对我说过的所有话当中,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关于“忌妒”的,她说,忌妒是七宗罪之一,所以你要宽恕她们。她所说的“她们”,是指我们周围那些尚不了解人性邪恶,却已经彰显出些许端倪来的女孩。比如在我的课桌里放死老鼠的A,在楼梯间伸出一只脚害得我当众摔倒的B,还有在老师面前说“宋初薇考试的时候躲在下面翻了书”的C……那些我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往事,确实实在在地镂刻在原本纯良的少年时光中,随着白云苍狗成为不可篡改的历史。中间每个月都会来看我一次,给我买一些吃的,虽然她一次比一次憔悴,可是一点也激发不了我的怜悯之心。我是怨恨他们的,我知道肯定有些什么在我懵懵懂懂之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否则为什么每次都是她一个人来看我?爸爸为什么不来?、妈妈给我的解释听起来总是那么牵强,爸爸工作忙……爸爸出差了……爸爸本来都上车了,临时有事又回去了,下次一定来……我总是冷眼看着她编着这些听起来十分苍白的借口敷衍我,她以为我是智障吗?在把我强行发配到H城来之前,爸爸逐渐减少的回家次数……她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吗?如果不是她没有进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如果家庭里多一点温暖,怎么会这样?每当我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被我暗地里称为“狼外婆”的外婆,总会在旁边添油加醋:“看看她,小小年纪就是这么看人的,长大之后不得了……后来我跟筠凉提起过一点关于在H城的生活,我说你可以想象吗,每天上学路过那个废旧的货运站,看着铁轨朝远方无限地延伸,那种感觉……很苍凉。那时候年纪小,就算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也不懂得要怎么说。后来长大了,第一次看到“寂寞”这个词,脑袋里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两条铁轨——无限延长,永不交接,这就是寂寞吧……那种犹如炼狱般的生活在我六年级时结束了,妈妈来接我的时候,很惊讶地发现我已经长到一米六,她的表情有些震动有些欣喜,还带着一些握手言和的谦卑。可是没有用,我不会原谅的。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那些蒙头哭泣的夜,那些明明步履蹒跚却依旧要倔强地强撑着,假装自己很骄傲的日子,它们不允许我忘记。回Z城的火车上,妈妈伤感地对我说:“初薇,以后家里就是你跟妈妈两个人生活了……”我看着车窗外飞驰着倒退的山庄和田野,眼眶里很不争气地蓄满了泪水,可是我始终背对着她,就是不肯转过来。回到Z城之后,我就像变了一个人,邻里之中时常有些长舌妇碎碎念,一不小心就会听进耳朵里。关于爸爸的失踪,我没有开口问过妈妈一个字,那种奇怪的心态就像是鸵鸟一样,我很怕我一问,就成真的了。自从这个家有三个人变成两个人之后,就变得非常安静,安静得甚至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我们越来越少交流,对于日渐加深的那道隔阂,谁也没有勇气去推翻它。我说过,如果没有遇到筠凉,我的人生肯定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但是呢……没有如果。筠凉是在初一下学期转到我就读的班级的,听说她是因为生了一场病之后耽误了功课,所以她父母决定将她送到我们这所教学质量为荣,傲视群雄的中学来恶补一把。那个时候的她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班主任好心地要她站在讲台上向同学自我介绍一下,谁也没想到这个大小姐居然那么不给老师面子:“介绍什么呀,有什么好介绍的?我叫苏筠凉,可以了吧?”班主任的脸涨得通红,我想如果不是看在筠凉她爸爸的面子上,班主任肯定当场就掐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坦白地讲,我对筠凉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她太过傲慢的姿态,让我当即断定她“非我族类”。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也许我们的交情也仅限于在若干年后的同学会上点头微笑,算是打一个招呼,而事实上不过也是陌生人而已。顾辞远把正处于放空状态中的我摇醒,杜寻脸上原本就很凝重的表情又加重了几分。虽然,我知道,他很喜欢筠凉,但他给我的感觉仍然太过沉重了,好像被“双规”了的那个人是他自己的爸爸似的。难道他本来是打算做苏家的上门女婿?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立刻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真不厚道,真的,难怪顾辞远说我永远没有正经的时候。我们敲开筠凉家的门时,她刚从律师事务所回来,虽然她强打着精神对我们微笑,可是脸上却写满了完全掩饰不了的疲倦。坐在沙发上的四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我用眼神逼迫顾辞远打破沉默,可是他也用眼神回敬我:你难道是哑巴?最后还是筠凉自己先说话了,即使是在这么难看的情况下,她依然维持了自己的尊严和风度,而不像有些女生看到男朋友来了,扑上去抱着就一顿狂哭。她的声音里也充满了倦怠:“让你们费心了,其实……事情总会过去的,我比你们,比所有人,甚至可能比我自己以为的,都要坚强。人这一辈子总要遇到一些大大小小的灾难,我以前过的太好了,现在一次报应了……”我本来还没什么事,听她这么一说,突然觉得鼻腔里酸酸的。杜寻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揽住她的肩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筠凉跟苏妈妈最后一次谈判时带着我一起去的。我本来死都不肯,虽然我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可是这说到底还是筠凉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坐在旁边,想想都尴尬。可是筠凉倔起来真的很可怕,看着她阴沉的脸,我所有的坚持都化为乌有,只好硬着头皮去讨人嫌。虽然我很不好意思,但苏妈妈却十分友好,她脸上暖暖的笑容,让我产生了一种她跟苏爸爸没有任何关系的错觉,似乎那个面临牢狱之灾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丈夫。等我们落座之后没多久,我从她们的对话里得知,原来不是我的错觉,那个男人真的已经不是她的丈夫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筠凉一直要我一起来,如果没有人陪她,如果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暂时卸下伪装依赖一下,她说不定会崩溃。我和筠凉的手在桌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的掌心微微潮湿,也只有这点异样,稍微泄露了她内心了她内心的慌张。筠凉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吹了一口气,小心地啜了一口之后才开始说:“妈妈,其实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我都不感到意外,我只是很难过……以前听老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这句话会用到我的父母身上来。”我怜悯地看着筠凉倔犟的侧脸,心里泛起一些难以言语的伤感。这么多年来,她在外人眼里总是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就像站在顶风上睥睨众生的公主,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号的丑态落入别人眼里。我也问过她,这样做人累不累?她反问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怎样做人才不累?早慧的孩子总不那么快乐,但只要表面上依然是风光鲜亮的就够了。可是命运不是一块橡皮泥,不会任由我们随心所欲地把它捏成我们想要的样子,这次筠凉家变,不仅摧毁了她的生活,更摧毁了她在外人面前一直努力维持的骄傲和尊严。苏妈妈面有愧色,语气也有些刻意的迎合:“不要想那么多了,以后你的学习费用、生活费用,妈妈回会负担的。”筠凉笑了笑,冷淡地说:“不用了,妈,我一直有一个秘密没告诉你,我有存款,而且数目不容小觑。”这下不要说她妈妈,就连我都极度震惊!怎么可能呢?那么爱买大牌的彩妆套盒,那么迷恋限量发售的香水,坚持从帽子到鞋子都一定要在商场的专柜买,从来不上淘宝的败家女苏筠凉,她居然说她有存款?看着我们目瞪口呆的样子,筠凉只好解释说:“其实很早以前,爸爸的事我就有所耳闻了,所以今时今日的这个结果,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他在做那些、享受那些、接受那些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妈,那天在律师那里,你不是说了吗,你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自己不为自己打算,没有人会为你打算……很庆幸,我遗传了你这一点,并且早早就付诸行动,我虽然爱漂亮,经常乱花钱,但是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我全部存着,一分钱都没有动过。”筠凉再说这些话的时候,苏妈妈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几次张嘴想要说山么却都没有说出口,最后筠凉伸手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坚定地说:“妈,我知道,以后的生活跟以前是不能比的,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有一点是不会变的,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这场谈话的后半段几乎是筠凉的独白,而苏妈妈的沉默是这场谈话结束的那个标点,不是句号,是省略号……我们起身离开的时候,筠凉的声音忽然有些抑制不住地动情:“妈妈,祝你幸福。”出了咖啡馆之后,我看到筠凉眼睛里那些憋了很久很久的眼泪终于碎裂成行,我没有安慰她,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做一些阿猫阿狗都能做的事——拿出纸巾递给她。她看了我一眼,感激地笑了笑,千言万语都用这个淡淡的笑概括了。就如同多年前那个残阳似血的黄昏,我在昏暗的教室里,从逼仄的座位上站起来对她展露的那个微笑一样。从H城回来之后,我虽然是长了个子,但并没有怎么长脑子,所以很多细小的变化我都没有察觉到。而日益恶化的母女关系,又让我拉不下脸来去询问一些懵懂的我隐约察觉的不明就里的东西。初潮是在这种情况下到来的。整整一个下午,我坐在位子上不敢乱动,连老师上课喊起立,我都佯装成不舒服的样子趴在课桌上。曾经在H城市如影相随的恐惧和孤单,再次像潮水一样将我包围,我死死地咬着嘴唇,肯不得就地死了才好。下午放学之后,所有的人都走了,我还趴在桌子上,十几岁的年纪,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做绝望。我不知道要怎么办,穿着邋遢的裤子,在路人们耻笑的目光中走回去?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筠凉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哭得满脸是泪了。她轻轻地敲着我的桌子,我抬起脸来看着我,不明白这个平日里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的同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站在我的面前。她把卫生巾塞到我手里,话语很简短有力:“贴上。”在那时的我看来,她简直就是一个天使。一切弄好之后,我看着她,心里那些关于感谢的句子一句也说不出口,所有的话语都包含在我那个笑容里。筠凉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是矫情的人,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让我系在腰间。分开的时候,她终于带着一点嫌弃似的表情跟我说:“洗干净再还给我哦。”那件事就像一个分水岭,从此之后我跟筠凉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甚至不介意别人怎么扭曲我们的关系,那个时候,我们都是活的那么自我而又放肆的孩子。从我自孩子蜕变为少女的那一天,到我们的十六岁,再到一起上大学,还有以后漫长的人生,我们会一直驻扎在对方内心最深处,作用不过气的居民。想起年少的往事,我们都有些伤感,我连忙转移话题:“筠凉啊,真没想到你那么有远见,竟然晓得要自己攒钱,我一直觉得你就是一个败家女呢!”她耸耸肩:“师太有句话怎么说的——当打当大人不像大人的时候,孩子唯有快快长大。”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读过一个关于所罗门的故事。所罗门是神的宠儿,地上的君王,无人能比。有一日,他在梦里听见一句话,突然惊醒,胆颤不已。然而他在惊恐中却忘了那句话,于是召集天下智者,令他们想出那句话。筠凉装过脸来对我笑:“初薇,你知道那句话吗?”我摸摸地点点头,当然,我知道。故事里说,三个月后,智者们献上一枚戒指,上面刻着:一切都会失去。真的,一切都会失去。筠凉轻声叹息:“从我察觉到我爸爸在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我就预料到了今天,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是我杞人忧天,我真的希望我拿笔存款永远也不会派上用场。“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接到了梁铮的电话,他在手机那头义愤填膺地吼我:“宋初薇,你彻底OVER了!你居然逃了三天课,你再不回来我就上报班导了!”尽管我被他气得快要吐血了,但看在他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份上,我也只能俯首帖耳地对着空气猛点头:“好好好,我明天就回来!我明天要不回来我是你女儿!”真没想到啊,这个平时满口“之乎者也”的榆木脑壳竟然回了我一句:“我才不想有你这么不求上进的女儿!”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的咆哮几乎响彻云霄!回到公寓的时候,唐元元那个八婆正好在化妆,看到憔悴的筠凉,她竟然口不择言地说:“我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跟才打完胎一样。”也许是近来发生的事情让筠凉已经疲于反击了,她仅仅只是瞪了唐元元一眼,就再也没别的表示了。我直接抄起一本书扔过去:“唐元元,你去找梁铮约会吧,别在这儿缺口德了。”化完妆的唐元元对我媚笑一下:“约我的人可不是只有梁铮一个哦。”看着她瘦骨嶙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很荒唐,这个世上的女人死光了吗,为什么连唐元元这种女生都可以游走在多个男生之间?洗完脸的筠凉恢复了一点精神,面对我的疑问,她有展示了昔日的毒舌风采:“初薇,你文章写得好,不如别人的媚功好。”我超级鄙视地看着她:“你说话怎么越来越粗鲁了,你是林暮色啊!”同一时间,回到A大的杜寻打开关闭了三天的手机,陈芷晴的短信和未接来电的提示,像雪花一样飞来。杜寻沉思了一会儿,给她打了过去,陈芷晴的惊呼未落,他就抢先说了:“芷情,方便见个面吗?我又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初冬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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