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接纳了船老大的直率,挥手招来士兵抓住船老大,他毫无表情地用平淡的语调说:“你用所谓的勇敢来反抗?好,你会记得这一切,记得这一天。” 士兵把船老大拖向炭炉,于鹏和谷丁刚要冲过去,就被其余士兵用枪逼住,动弹不得。船老大豁出去了,口里爹妈大爷地大骂起来,什么忘恩负义,什么卑鄙小人,亲戚称号全都用上了,纯正的乡土口音听起来有些滑稽,但在这个环境却分外凄惨。 “丁零零……”桌上的电话响了,军官拿起听筒“嗯”了一声,马上立正,双腿用力一碰,站得笔直笔直的,用外语哇啦哇啦说着什么,然后一个劲地点头答应,最后又来了个标准立正,才放下电话。 俨然是个军人,不,是个军官。 “你们幸运。”军官挥手让士兵把船老大拖回来,船老大的脸都走形了,激奋得口吐白沫,像个疯狂的螃蟹。军官瞪着红褐色的瞳孔凝视他几秒钟,喊了句什么,壮汉们过来推推搡搡把三人推进地下室。 “不要以为有什么新的希望,来这里的人很难走出去。”干涩的声音在头顶回荡,地下室的大门被砰然关上,黑暗统治了一切。 “爸!”“老大!”黑暗中,谷小影和船员们全都围拢上来,虽然看不见对方,但是大家摸索着互相问候。得知三个人并未受刑,都松了口气。 “爸,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谷小影又急又气。 “这群王八孙子!”船员们骂了起来,外面卫兵听到有响动,拉开铁门探头看看,粗大的手电筒粗暴地在大家脸上晃来晃去。 “晃你娘个腿!”船老大一声吼,换来卫兵拉枪栓的声音,军官在不远处大声道:“你们尽管叫,卫兵可以不经允许直接射杀不听话的犯人。”声音越来越远,似乎走出了水泥房子。 大家沉默了,铁门重重地关上了。 “咳!咳!咳!”墙角传来一阵陌生的咳嗽声,谷丁耳朵尖,听出来不是自己人:“谁?”谷小影解释道:“爸,那人原来就被关在这儿,一句话也不肯说,跟他打招呼也不应。”大家不作声了,心想一定是当地人或其他什么语言不通的囚犯。 “大家都歇歇吧。”船老大在黑暗中习惯性地挥手,大家看不到,但也都听话地席地而坐。地上阴冷潮湿,滑腻腻的,于鹏摸索着找到谷小影,把上衣脱下来给她垫上。 “这可咋整呢。”不知道哪个船员开始发牢骚,大家不敢高声,嗡嗡嘤嘤骂着叹着商量着,好半天也拿不出个主意。 夜一点点深下来,大家除了咳嗽呻吟,都慢慢迷糊过去,睡着的没睡着的,不是在梦中遇到噩梦,就是瞪眼睛在想噩梦。 于鹏从一个噩梦中醒来,梦到怎么也不能从四道岗坟场逃脱,可怕的乌黑的胳膊从坟头中伸出,一直跟在他后面,要把他拖向地下。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夜光表显示已是午夜时分。除了夜光表,他一无所有,全部行李都被没收了,包括月骧。 “啊!”“哇!”外面卫兵发出惊恐的喊叫,不知道什么惨烈的事情在上面发生。 墙角的陌生人猛地跳起来,爬在前面听动静。而于鹏却看到,一个青绿色的影子,渗过铁门,然后是另一个,第三个…… “鬼,这里也有鬼!”于鹏喃喃自语。 谷丁像被踩到了神经上,猛地跳起来:“真的?在哪儿?” “在大门哪儿。”于鹏指了一下,但黑暗中别人根本看不到什么。 “会不会是月骧……”谷小影也感到浑身发冷,不是一般的冷。 “它们在干吗?”谷丁茫然地向想像中的大门方向张望,但除了一片漆黑,还是一片漆黑。 于鹏知道不会是月骧招来了鬼物,因为月骧已经被没收了,而且他很快发现这些鬼是有目的的,它们似乎在集中力量推动铁门。 “它们在开门!”于鹏兴奋了,但又很惋惜地看到,鬼们虽然很卖力地川流不息,但铁门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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