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装船呜咽着,呻吟着,慢慢消失在海面,一片巨大的泡沫和浮油扑散开来,那是它留给世上的最后一条信息。海面波涛仍然汹涌无比,放眼望去,穿着橘黄色救生衣的幸存者已不足五十人,有些只是救生衣在飘…… “叭叭……呜……”一阵截然不同的汽笛声传来,大家循声看去,不知何时一艘渔船靠拢过来,顶着风浪开始救人,并不停鸣响汽笛。于鹏不知道这渔船是滚装船用求救信号招来的,还是同陷风雨的难友,他们现在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游,游,游,一直到船边为止。 真的游到船边,被渔民们搭救上来的时候,三个人全没了力气,趴在船板上连连呕吐,昏黄的海水和胃液将船板弄得污浊不堪,但渔民们没时间理会这些,风浪直打得小小的渔船浑身乱响,摇摆剧烈。船老大不停地校准航向,防止被横浪一家伙把船打翻。这艘船的电台一直不大好,只偶尔能得到临近渔船的消息,可是一阵排浪猛扑过来,电台再也没了声响。 谷小影扎进于鹏怀里瑟瑟发抖,于鹏望着茫茫大海束手无策,谷丁拿出铜八卦,通过它上面的小小罗盘判断方位,屈指掐算着,突然抓住船老大:“不能,不能走东北!走正东!走正东!” 船老大被这个旱鸭子弄懵了,但见谷丁手中拿着铜八卦,眼睛一亮:“你……你算出吉位了?” 谷丁也不解释:“老大,听我的,走正东!”船老大中邪一般对铜八卦看了三圈,才吼了一声:“转舵正东!转舵正东!”轮机房里的伙计应了一声,立时转舵。 行了有一阵,海面才稍稍平稳些,大家举目四望,只见东北方向白浪滔天,所有沉船遗物和尸首渐渐全都淹没在狂涛之中,什么都看不到了,也不知是逃脱了还是全部遇难了,向东北行船真的是自寻死路,众人阵阵后怕。 船向正东方前行,风浪逐渐平和,漫天乌云慢慢变成苍灰色,雨水充沛,细细洒在渐低的浪峰波谷,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行出三十余海里,风和日丽,竟然换了一副天地。刚才的海难踪迹皆无。 船老大“扑通”一声跪在谷丁脚下:“先生,我这人,这船,都是你救的!我谢谢啦,我谢谢啦!”其他渔民也围拢过来,感激的话语此起彼伏。 谷丁扶起船老大:“我不懂规矩,开始乱说话,还请老大原谅!” 船老大一摆手:“那算什么!这船是你救的,现在你愿意说啥就说啥!”大家哈哈一笑,刚才的生死危难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一个伙计过来问老大接下来怎么走,船老大直接转头问谷丁:“先生,您看咋走合适?” 谷丁摊手:“大难已过,你是船老大,您愿意怎么开都成,我现在就想上岸,呵呵。” “好嘞!咱现在奔东北方向,找个地方先歇歇脚!”伙计一声答应,下去轮机房传话转舵,刚过两分钟又跑了回来。 “老大!船舵!船舵!” “咋了吭哧憋肚的,船舵咋了?” “船舵坏了,现在没法转向!”伙计脸色都变了。没了船舵,这船就没了方向,加上电台又坏了,一旦没有燃油,他们就得困在海上,各种事故遇难者的面貌顿时浮现在渔民们心中,活活渴死的滋味,倒不如见海龙王舒坦。 “停机!我下去看看!”船老大脱了个光膀子要下海,年轻伙计急忙拦住他,待船停稳,“扑通”一声潜下海去,须臾,上来透了口气又潜下去,足足两分钟才浮出水面。“咋样?”船老大关切地问道,伙计把着船帮,吐着海水,说:“不行啊!传动杆被大浪给打断了,里面一团糟,在这儿根本修不上!”船老大一软,坐在甲板上:“这可咋整,这可咋整?” 几个岁数大的渔民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半天也没个准主意。船老大把希冀的眼光投向谷丁,谷丁满脸无奈地耸肩,心想:就算我给你算出上好的方位,你转不过去,我又能如何!嘴上倒没说什么。船老大沮丧极了,咚咚地直擂船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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