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留下的是张软卧票,于鹏不用和硬座车厢里的人共享后半夜的污浊空气了。他轻轻登上卧铺车厢,对了号,是下铺。其余三个铺位都有人,睡得很香,没人注意他的到来。于鹏尽量放轻动作,安顿好行李后,正要就寝,一个绿衣列车员擦身过去,进了列车员的屋,悄无声息。 咕咚!有人在车厢里绊倒了,嘴里还骂骂咧咧。于鹏探头一看,原来是上车前撞他的那位仁兄,不由得一笑。那人也看见于鹏了,直眉愣眼地问:“哎,看见列车员没?我找她弄张卧铺。”于鹏一指列车员的小屋,那人过去敲敲门,然后哗地一拉,瞠目瞪眼对于鹏怒道:“哪有人啊,净瞎说!” 于鹏再看,那小屋空了。 那人骂骂咧咧去了前面车厢,不再理会于鹏。 于鹏瞪了眼睛躺在铺上,睡意全无。他反复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见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四道岗的坟地?诡异的派出所? 或者更早,和黄晓晓被困山道那次? 黄晓晓…… 于鹏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亮了一下,仿佛在夜空放了颗礼花,也不知道她现在伤势怎么样了,真想打个电话问问。想到这儿,马宽的影子又跳出来,严厉地说:“除了我,你别给任何人打电话……”黄晓晓的名字黯淡下去了。 哎,一团糟!于鹏搔搔头,有些痒,奔波数日连洗漱都省了…… 怀里的月牙铁还在。月牙铁真的很冷,包了好几层布还能透出寒气来。 天大亮了,于鹏正在迷糊中,车厢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收拾床铺,端了牙筒围了毛巾去洗手间。于鹏的上铺刚一起身,枕边的书就滑落下来,重重砸在迷迷糊糊的于鹏的头上,本来梦境不佳的他猛然遇袭,“啊呀”叫出声来,倒把大家吓了一跳。 于鹏的额头破了一块油皮,他从半梦半醒中挣脱出来,顺手摸摸“凶手”,是本厚厚的布纹封皮著作,足有半斤多。 “对不起,对不起,您……”一张俏脸从上铺伸出,向于鹏探头探脑,乌黑的长发不老实地从一边溜下来,那话音舌头发卷,有股地道的京味儿。 “没……没事……”于鹏摸摸破皮的地方,不很严重,但也挺疼。上铺的女孩不知道在包里翻到了什么,然后麻利地光脚跳下来,朝于鹏一伸手:“给!”是一片创可贴。 于鹏一笑:“算了,没事。”那丫头也不尴尬,撕开创可贴外膜就要帮于鹏贴上,弄得他拒绝也不是,同意也不是,半推半就让丫头着实在额头上收拾了一阵。 “嗯!”丫头看看自己的“得意之作”,满意地点点头,拿起书甩回上铺,朝于鹏一努嘴,于鹏没领会意图,丫头指指他脚下,原来丫头的旅游鞋被于鹏挡住了。 剩下的半个小时里,于鹏被那丫头上上下下折腾了无数次,一会儿洗脸,一会儿刷牙,一会儿收拾行李,一会儿又要泡面,好容易没事了,丫头又过来问候他的“伤势”。于鹏被弄得哭笑不得,洗漱完毕,拦住列车服务员推过来的小货车也要了碗面。 对面两个人是年轻夫妇,下一站就下车了,看样子是旅游的。丫头迅速占领了对面的下铺,铺上零食和书,她一身简练的牛仔装,鞋是不肯穿的,光光的两个白脚丫子晃来晃去。 于鹏算算,到B市还要四个小时,于是吃过面后就拿了马宽给他的通讯录,一页页翻过去,其中不少都是全国有名的教授、讲师。陆教授的资料记得很详细,不仅电话,连住址、电邮、单位都标得清清楚楚,不愧是做学问的。于鹏想想自己的通讯录,除了一串手机号码,什么说明都没有,也许生意场上的人,可能也就是手机号码才值得人家记住吧。 B市……可不可以去拜访某一位教授呢,也许能帮忙解决些问题,可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份…… “哎……嗨……”那丫头向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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