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萄马上意识到,既然他向自己挑破了所有的秘密,那么就一定没想让自己活着回去。 果然,伞问问道:“你怕死吗?” 他要动手了。潘萄的骨头一下就酥软了,她带着哭腔说:“……大哥,我什么都不会说!” 他笑了,伸过手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蛋——潘萄在他的手指上又闻到了一股纸灰的味道。他温柔地说:“别着急,我下去给你铺床。” 说完,他站起来,走到了那个黑糊糊的洞口前,背朝着潘萄,一步步地走下去。 他铺床干什么?潘萄愣愣地看着他,急速猜想着自己今夜是失去贞洁还是失去性命这样一个重大的问题。 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时候,伞问突然转过头来说:“你跑不了。” 然后,他下了地狱。过了半天,也不见他钻出来,那个黑糊糊的洞口死寂无声…… 那里面多深多大? 那里面什么样?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人? 潘萄想到了逃跑。可是,大院的门锁着,往哪儿跑呢? 她正犹豫着,一个人从那个洞口里露出了脑袋。 潘萄看过去,心里猛一哆嗦——是张浅。 她脸色苍白,行动缓慢,从那个洞口一步步走出来。 她穿着银行的制服,整整齐齐。只是,她的半个脑袋上都是血,已经凝固,看上去十分恐怖。 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张浅!”潘萄低低叫了出来。 “不,我是潘萄。”她面无表情地更正道。潘萄又闻到了纸的味道。 “潘萄……其实……我……” 张浅慢慢地走到潘萄对面,坐下,探着脑袋看潘萄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事情都过去了,我觉得没什么……看到你现在挺好的,我就觉得挺好的……我不会怪罪你……” 张浅很不信任地观察她的表情:“你说的是真心话?” “……是真心话。” 她盯着潘萄的眼睛突然笑起来:“这样最好了。” 然后,她把笑一点点收敛了:“不过,你将永远呆在这个房子里,不能再回去了。” 潘萄又一哆嗦。 张浅伸出手,指了指那个黑糊糊的洞口:“今后,你就跟我一起住在那个地下室里。” 潘萄看看张浅,又看看那个洞口…… 张浅盯着潘萄的眼睛,问道:“你好像不愿意?” “愿意……”潘萄都快哭出来了。 张浅这才站起身,说:“好了,现在我就去给你铺床。” 她慢慢地走到那个黑糊糊的洞口前,回过头来,冷冷地补充了一句:“你一会儿就下来啊,我等你。” 她的身子越来越低,终于不见了。 潘萄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她颤颤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推开门就往外跑。 她跑出来之后却呆住了——眼前还是刚才那个房间,白色落地窗帘,白色落地灯,白色沙发,黑糊糊的洞口…… 她陷入了一场噩梦。 对面还有一扇门,她又冲了过去。 可是,跑出这扇门,仍然是刚才的房间…… 她软软地靠在了墙上,两只腿不停地抖。她要崩溃了。 伞问从黑糊糊的洞口里走出来。 他看见了潘萄,笑了:“你不是在做梦,不信你掐掐大腿。我一共六间房子,都布置得一模一样。地下是通的。” 接着,他朝潘萄招招手:“床铺好了,你下来吧。” 潘萄死死地盯着他。 “下来呀!” “你……是不是要杀我?” “不是。” “那你要干什么?” “我想让你跟张浅做个伴。你下来。” 潘萄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六神无主地走过去。她无力抗拒。 伞问轻轻伸出手,扶着她走下去。 地下室里黑糊糊的。 潘萄顺着一个危险的木梯朝下走,走了很深很深,仍然没到底。她的心越来越暗淡,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上去了…… 伞问紧紧抓着她的手,根本无法挣脱。 她看不清这个地下室里到底有多大,也看不清四周到底都有什么东西。她成了一个瞎子。 终于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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