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肇事的车一直没抓到。 潘萄不知道车号,她甚至连车型都说不清。 她向警方提供的那个司机的相貌特征几乎毫无用处。警察总不能发这样一个通缉令: 故意杀人犯,男,穿白色衣服,没有五官…… 一天黄昏,我不想说的电话又来了。 “最近怎么样?”他像没事一样问。 潘萄有些气恼,她气咻咻地说:“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坟地太寂寞了?” “你怎么了?” “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一片坟地!你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笑了:“你搞错了。我住的地方叫大高坡,你说的那个地方叫小高坡,小高坡离我这儿还有三里路呢。” 潘萄的语气一下就缓和下来:“噢,对不起,我没有问清楚……” 他带着歉意说:“不,是我没有说清楚。” 停了停他又说:“最近你一直没上网?” “没有。” “为什么?” “我以为你欺骗了我。” “因为在网上看不到你,我也就不上了。”接着,他压低声音说:“我不想说,其实我到网上……就是为了找你。” 这句话一下就把潘萄感动了。 我不想说把潘萄的心搅乱了。 她多想有个亲人或者朋友在身边,帮她拿个主意啊。 特殊的身世,使她看起来好像很成熟,很沉稳。其实,她的内心很软弱,遇到什么事总是飘摇不定。 在这个城市里,她没有一个朋友。 她甚至想给张浅打个电话。 但是,她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张浅已经不是过去的张浅了。最近,一想起这个中学时代的同学,潘萄就莫名其妙地感到怪异。 潘萄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 尽管她和张浅都在同一个城市里,尽管她也知道张浅在哪家银行工作,但是,由于地位的差别,她从来没跟张浅联系过。 只有一次,她正巧路过张浅工作的银行,心血来潮,走了进去,想看看她。 她刚刚走进那家银行的玻璃门,就感到有点不对头——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的熟悉,包括门口的两盆仙人掌,包括墙上的电子汇率牌,储蓄宣传画,公共长椅,饮水机,还有那个走来走去的眉心长着痦子的保安…… 她以前从没有来过这里,多奇怪。 她东看看西看看,忽然想起——她多次梦见自己在一家银行里上班,那家梦中的银行正是这里啊! 那个保安对潘萄有些怀疑了,他走上前来,礼貌地问道:“小姐,请问你办理什么业务?” “我找个人——张浅在吗?” “张浅?我们这儿没有叫张浅的。”保安说。 没有? 潘萄马上想到,也许她调走了。 然后,她转身就要离开了。 无意中,她看见了墙上的“服务监督窗”,上面悬挂着这家银行所有职员的照片,下面有编号。 她不由在上面扫了一眼。 她看到了张浅。张浅微微地笑着。 “这不是张浅吗?”她指着张浅的照片对保安说。 “她不叫张浅。” “那她叫什么?” 保安耐着性子说:“她叫潘萄。” 难道张浅改名字了? 记得上学时,张浅就对潘萄说过:“什么时候,我把名改了,我喜欢你的名字。” “改成张萄?” “就改成潘萄。” “姓怎么能改?” “姓怎么就不能改?” “嗨,我的名字有什么好?我还觉得你的名字好呢。” “那咱俩就换吧。”张浅一边说一边笑,笑得跟这照片上一模一样。 潘萄望着那个“服务监督窗”,忽然有些伤感,仿佛自己的照片挂在上面。假如,当年自己考上那家金融中等专科学校,那么命运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又问那个保安:“潘萄在吗?” “她今天没上班。” “为什么?” “不知道。” 她觉得她跟张浅无缘,低头就走出了那家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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