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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

半夜,一个乘客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说他要去郊区的某某村。  司机没多想,就拉他走了。  一路上,司机总闻到有一股纸灰的气味。  那个乘客很少说话,表情一直冷冷的,目视前方。  出了城之后,越走越荒凉。  终于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那个乘客突然伸手示意司机停车。  司机停了车之后,四下看了看,脑袋“轰”的一声就大了:借着车灯的光,他看到路两旁都是荒地,杂乱的草丛中布满了高高低低的坟,有的坟头上还飘动着白花花的纸幡。  他全身发冷,颤颤地问了一句:“你来这里……”  那个乘客冷冷地说:“烧纸。”  然后,他按照表上的价钱付了车费,打开车门走了。奇怪的是,他下了车就不见了踪影。  司机害怕了,赶忙调转车头,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时,车里的纸灰味更大了。  他转着身子找了找,车里没有明火也没有暗火。  最后,他把手伸进了口袋,发现刚才那个乘客给的钱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些纸灰……  张清兆抓紧了方向盘。  他看不到这个乘客的脸,那么,这个乘客也同样看不到他的脸。他把头微微侧了侧,偷偷看了看对方的手。  手是他惟一暴露出来的地方。  那两只手太白了,平平地放在腿上,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气,好像没有血液,没有神经,是两只假肢。  张清兆收回视线,暗暗想,如果他要一直开出城的话,坚决不能去。  又走了一条街,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这个乘客慢吞吞地抬起右手,食指朝下点了点。  张清兆急忙把车靠了边,停下来。  他依稀记得,这个地方叫王家十字。  乘客把左手伸进雨衣,抖抖地掏出一张百元人民币,递给张清兆。他依然梗着脖子,面朝前方。  现在,张清兆已经不想看他了——他怕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  他把钱接过来,捏了捏。这张钱很硬实,应该不是伪钞。  他把它装进口袋,开始找钱。  计价器上显示着二十一元,他应该找给对方七十九元。  忽然,他产生了一个不道德的想法,于是,不动声色地把那张十元的伪钞夹在了另几张票子里,递给了这个乘客。  一路上,他让张清兆忐忑不安,这是一种报复。  张清兆清楚地记得,他找给对方的钱是一张五十元的,两张十元的(其中一张是伪钞),还有一张五元的,一张两元的,两张一元的。  那个人接过钱,没有看,也没有装进口袋,他抓着它,直僵僵地下了车。  他始终没说一句话。  因为那个鬼故事,张清兆紧紧盯着他。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他关上车门的一瞬间,人忽地就不见了。  张清兆大惊,在车上转着身子找了一圈,仍然不见他的影子!  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他想了想,横下一条心,打开车门走下去,四下张望。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起风了,地上的草屑和纸片像幽灵一样忽高忽低地乱舞着。  临街的房子没有一间亮着灯,也没有一间开着门。  王家十字很宽阔,这么短的时间,那个人不管朝哪个方向走,都不可能离开张清兆的视野。  他俯下身子,朝车底下看了看,除了四个轮子,什么都没有。  他赶紧钻回车里,探着脑袋朝后面看了看——他担心那个人藏在前后座之间的空当里。  那个空当里黑糊糊的,也没有人。  他挂挡轰油,想立即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他太紧张了,离合器松得太快,车一下就憋灭火了。  四周一片死寂。他一边紧张地望着外面,一边手忙脚乱地打火,却怎么都打不着。  他的手脚哆嗦得越来越厉害。  终于,车着了,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狂奔而去。  半夜的电话  张清兆直接回了家。  他住在安居小区,买的是二手房。  本来,他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前些年,他做大酱挣了一点钱,在别人的撺掇下,才到城里买了这辆夏利车,开始跑出租。  进了家门之后,张清兆的心还跳个不停。  他老婆王涓睡了,房子里一片漆黑。  她正怀着孕,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  过去,王涓一直待在农村老家,三年前张清兆才把她接到城里来。  张清兆走进卧室,靠在门板上平静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灯,把手伸进了口袋……  他要看看那张百元人民币是不是变成了纸灰。  没有,它还在,硬挺挺的。  张清兆把它掏出来,在灯光下仔细地看,没有一点毛病。  他松了一口气,又把它装进了口袋。  王涓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说:“回来了?”  “回来了。”  她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盯住张清兆,问道:“你怎么了?”  张清兆反问道:“我怎么了?”  “你的脸色太难看了!”  张清兆走到镜子前看了看,果然,他脸色灰白,双眼猩红。  他转过身来,小声说:“没事儿,可能是缺觉。睡吧。”  他一边说一边关了灯,脱了衣服,在王涓身边躺下来。  王涓却精神了,她说:“刚才,我做了一个吓人的梦……”  张清兆打了个冷战,问:“什么梦?”  “我梦见你回来了,穿着一件灰色的雨衣,还戴着雨帽,靠着门板低头站着,我怎么叫你你都不抬头……”  张清兆陡然一惊。  静了一会儿,王涓说:“你怎么不说话?”  张清兆实在忍不住了,他转过身,在幽暗的夜色中望着王涓,说:“我,我今天也遇到了一件怪事……”  接着,他就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  王涓的声音都变了:“今天怎么这么邪气?”  “我也不知道。”  张清兆话音未落,电话突然响了。  他和王涓紧张地对视了一下,都没有动。  电话响了两声就断了。  王涓突然问:“你以前是不是……撞过人?”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明天,咱们得找个阴阳先生驱驱邪。”  “没用。”  “试试呗!你天天在外面开车,万一出点事……”  电话又响了。  这次,张清兆抖了一下。  为了方便用车,附近的邻居都有张清兆家的电话,因此,张清兆不能确定是不是来生意了。  他爬起来,一下就把话筒抓在手里:“喂?”  里面只有电流的“咝咝”声,没有人说话。  张清兆听了一会儿,怔怔地把电话放下了。  王涓小声问:“谁?”  张清兆说:“没有人说话。”  “闹鬼了!”王涓一边说一边费力地坐起来,靠在床头上,“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想把这一百块钱……扔掉。”  王涓想了想,说:“那可不行,你跑了一天还没拉到一百块钱呢,扔掉的话,连油钱都搭进去了。”  “那你说怎么办?”  “挺过今夜,明天你到银行去换一张。”  “……好吧。”  又等了一会儿,电话没有再响,两个人重新躺好,轻轻搂在一起,要睡了。  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吹得窗户“啪啪”山响,好像什么东西急切地要进来,又好像什么东西急切地想出去。  “假如……”王涓刚想说什么,张清兆就掐了她一下,制止了她。  “你怎么不让我说话?”王涓小声说。  “别提这件事了。黑灯瞎火的,说什么招什么。”  王涓就不说了。  过了好长时间,张清兆突然转过头,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说,假如电话再响……”  她还没说完,电话果然又响了起来。  两个人同时抖了一下。  王涓一下就住了口。  黑暗中,只有那电话在响:“铃……铃……铃……铃……铃……铃……”  张清兆猛地爬起来,伸手抓起了电话:“喂!”  等了一下,里面才缓缓传出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似乎没有震动声带,只是靠气流发出来的:“火……葬……场……停……尸……房……”  张清兆一下就扔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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