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蟠桃树造成的船可以在这样的大海中安然无恙地航行。 “燧!”克鲁森激烈地喊道,心如撕扯般疼痛,他翻身就要越过船舷,恨不能跳到那艘船上去把燧拉回来。 安东尼一把揪住了他,严肃地对他摇了摇头说:“你跳不过去的。” “那怎么办?”克鲁森禁不住急得向安东尼大吼,“难道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烧死!” “我想起来了!”一直站在一边沉思的奥兰多突然大声惊叫,“父亲告诉过我,这是火海,这是火海!”他连声说道,脸上充满了恐怖,“虽然看不见火焰,但这种水里的火却可以烧毁一切东西!” 燧乘坐的那艘船这时完全被火海包围了。船上已经有人因为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烟雾而忍耐不住,跳下大海,结果一瞬间就被海水中的火焰烧灼烫伤,发出凄厉的惨叫。一时间,那艘船上哭的哭,喊的喊,一片混乱。 不明就里的另一只战船赶过去想要搭救,结果自己也燃烧起来,火焰残酷地吞噬着船体,从燃烧的船只上发出的火光和浓烟,遮盖了半边天空。 桃木船上的人看着距离他们很远的被烈焰焚烧的两艘战舰,焦急万分。克鲁森更是忧心如焚。 “掉进火海里的人,只有被活活烧死。”奥兰多心神不定地说,因为目睹海面的惨景,脸色变得苍白不已。 他略一沉思,便扑上船舷,眉头紧皱,口中念念有词,他颈上的项链里闪出七彩的光芒。裴斐佛夫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奥兰多面朝他们来时的方向,突然一声尖喊,猛然大吸一口气,就见在遥远的天际,一股正常的海浪被奥兰多发出的力量牵引着直向这边燃烧的战船奔涌而来。 只有用那些海水来给现在的火海降温了。 与此同时,克鲁森也跃上半空,双手合在胸前,猛地向外一推,一股黑色的飓风从他的掌间迸生,带着极大的力量,向那两艘战船扑去。那两艘战船受到这猛力的一击,踉跄了一下,船头转向了船尾。克鲁森在两手间加大了力度,那股飓风更加猛烈了,在强风推进下,两艘船开始摇摇晃晃地向它们来时的方向驶去,去迎接那股海水。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奥兰多牵引的海水还在遥远的海面奔涌,克鲁森激出的飓风也只能勉强地将两艘船吹动,要在它们完全燃尽之前把它们推出火海,几乎是不可能的。 克鲁森的心底搅动着深沉的不安,他的眼睛告诉他一切都是不可挽救的,绝望的情绪深深地笼罩住了他;同时他又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双手上加力,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两艘船再推远一点,尽管很可能于事无补。 越来越多的人从两艘船上掉入水中,被灼热的火海烧得哇哇直叫,哭声震天。天空都被大火冒出的浓烟染黑了,在强劲的风势下,一朵白色的浓云快速朝这边飘移。就在战船上的火焰燃烧得最旺盛的时候,也是在众人感到最绝望的时候,从那朵白色的浓云上忽然跳下一只浑身发出五色光彩的黄褐色的巨大公牛来。那头牛从浓云中钻出,“扑通”一声就跳入火海之中,溅起巨大的浪花。它略一调整方向,就奋力向两艘燃烧的战船游去。 这时原本紧张注视着海面的酋长突然松了一口气,对着天空说道:“你们这两个不听话的家伙,到底还是来了。” 从天而降的神牛迅速向燃烧的战船接近,火海涌起的波涛不断拍打着它的背脊,将它那结实光滑的皮肤烫得通红,但它好像察觉不到似的,只是全力向前游去,很快就来到了冒着火焰的战船边,将掉落在水里的人一一驮在自己的背上。 就在神牛救起落入火海的炎黄部落的战士的时候,天上那朵浓云倏然消散,一位衣袂飘飘、身着黄衫的清丽女子从天空中飘然而下,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轻轻地落在了桃木船上。 “看来我们来的时间刚好,”她这么说着,款款走上前来,朝酋长施了个礼,“不知妈妈和姐姐们近来可好?” “你是织?”梨裳突然想了起来,大声问道,“你就是酋长说过的那个已经嫁人了的七女儿?” 那女子微微颔首,表示默认,眼睛仍不住地打量着酋长,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酋长并不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现在情况紧急,你们来了就好。” 听见酋长的话,织好像得到什么允诺似的,放下心来。说话之间,那头神牛已经托着第一批落水的战士,向桃木船游来,将海水搅动得哗哗作响。克鲁森紧紧地扒住船舷,帮助牛背上的战士登上桃木船,在那群人里却并没有见到燧的身影。 克鲁森焦急地看着神牛再度向燃烧的战船冲去,这时的桃木船上已经挤满了人,桃木船身微微颤动了一下,忽然比原来放大了两倍,甲板上顿时宽敞起来。 神牛很快载着剩下的人游了回来,它的脊背靠住船舷,额头上冒出巨大的汗珠,大口地喘着气。克鲁森眼巴巴地立在船边,燧最后一个走上船来,看见克鲁森,她不由一阵激动,向克鲁森那边紧走了两步,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住脚步,躲过了克鲁森想要搀扶她的手。 克鲁森看见燧,显得分外冲动,忍不住大声嚷嚷道:“你看!我叫你不要来的,差点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燧突然生气起来,“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还逞强!”克鲁森着急地责备说,“出了部落,天神女娲就不能再保佑你们,这次如果不是有神牛出现……” 燧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是好是坏与你无关!”抛下这句话,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她扭头就走,跑到酋长身边去了。 克鲁森的心情霎时低落下来,“唉”地叹息了一声。就在这时,那头神牛周身发出一道金光,忽然变作了一个小伙子,爬上船来。 众人一时都把视线投射在那个小伙子身上。只见他头戴草帽,身披斗篷,腰间还插着一支短笛。他的脸微微发红,头上冒着白气,英挺地站在那里,看起来颇为俊朗。 “这位就是妹夫啊!”燧扫了他一眼,眼睛看着织女,探询地问。 那个男子听见她的话,急忙躬下身来,恭敬地作了一个揖:“鄙人正是牛郎。” “多谢救命之恩。”燧半笑着盯着他,一脸好奇的表情。 “哪里哪里,”牛郎谦逊地说,“只是举手之劳。” “发生大地震的时候,”这时织慢声细语地说,“我们感觉情势不妙,看见二十八星宿重新升天,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应该是‘牛不停蹄’才对。”燧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船上的气氛缓和下来。这时长风鼓动着船帆,桃木船像箭一般飞驰,很快就驶出了沸腾的火海,来到一片凝蓝的海域。不周山那阴沉的黑影显得更近了,有潮湿的雾气从海面上飘荡过来。
本文由网络整理 ©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