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这辆车看起来还马马虎虎,和其他车子几乎没啥两样,托德却以充满感情的眼神盯着它。我不知是否能这么形容,托德隐约带着…… 带着一种失恋的感觉。车厂的老板走过来,用手指头擦掉抹布上的一块油垢。接下来,托德掏出八百美金给他。老板点过钞票后,两人开始讨价还价。托德说九百,老板说七百,然后老板说六百,托德却坚持一千,就这样你来我往好一会儿。当只剩托德自己与这辆车独处时,他用手指头轻轻抚摸车身。他想寻找什么?找的是车子表面的伤痕。关于伤痕…… 我记得那天早上托德十分忧郁。当天下午他还参加过一场葬礼,或只是巧合目击了一场葬礼。在那满是坟墓,却没几位送葬者出席的教堂墓地,他有点畏缩不前,只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便匆匆溜走了。那时我们搭上公交车离开,车上全是醉汉和高声尖叫的小鬼,这趟路途仿佛无止无尽,足以证明轿车不可或缺。说回轿车。每天我们都走回车厂那里,而我们这辆车子也一天天扭曲变形。八百?只要八百美金,你就能亲眼见到这些"油猢狲"①拿着铁锤和螺丝扳手,忙着对付这辆轿车,将它慢慢破坏成一团失事的废铁。不消说,到了我们去取车的时候(取车地点不在这里,而在上城某地),托德这辆车已十足变成了一个便盆,但我们的外表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交易过程包括一个极讨厌的开端-医院。是的,我们先拜访了急诊室,到那儿走了一趟。感谢上帝,幸好我们没在那里待太久。不过既然到了那里,该做的事就还得做:脱下衣服,接受戳刺拍打。不过,你可以自始至终都垂着头,不必管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毕竟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也完全没有你插手的空间。折腾一阵后,医护人员终于开车把我载去上城的事故现场。我那辆车就停在那儿,像一头突发痉挛的老疯猪,塌了鼻子,断了獠牙,还一阵阵喷白烟。当警官扶着我,把我塞进驾驶座,并努力关上已变形的车门时,我感觉并不太舒服。于是我暂退一旁,让托德来处理接下来的事。车外有形形色色的人围观我们,一时间,托德只呆呆地看着他们。旋即,他开始做动作,用脚猛踩煞车踏板让车子发出尖锐的嘶鸣,引擎也同时隆隆运转启动。他极有技巧地把车尾一甩,响亮地给路边那个弯曲变形的消防栓一记肩部正面冲撞-然后,我们便上了路,迅速回到大街上。其他车辆则呼啸而入,填满我们离开后突然腾出来的空间。说来实在凑巧,几分钟后,便发生了我们情感生活上的第一次接触事件。我们一返抵家门,托德便猛然把油门直踩到底,车子戛然而止。他并未稍作停留赞赏一下这辆轿车(了不起!现在它已焕然一新),只匆匆进屋,愤怒地喘着气把外套脱掉,径直向电话狂奔。我集中注意力,把这段插曲大致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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