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多谈,而你一定也不想听。有天晚上,我一下床就开车,而且开得非常糟糕,歪七扭八直抵一间办公室。接着,我和一群新同僚一起参加了一场派对。到了六点,我步入一个房间,房内桌上有块名牌写着我的名字。我穿上白色长袍,开始工作。你问我做的究竟是什么工作…… 我是替人看病的!现在,夜晚,我坐在一列火车上,向南方而去。我们经过美洲的大西洋海岸,所有商家都已歇息打烊。我根本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我们的车票是以一种很不屑的动作从车站的垃圾桶跳出来的,上面只写有我们出发的站名,没写目的地是哪里。此时的托德让我感觉似曾相识,因为我们都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质疑。"托德·富兰德里…… "他不停撇着嘴巴默念这个名字,仿佛害怕遗忘而想使劲记住它。这趟旅行我们随身的累赘物还真不少:一个装满衣服、金钱和各种生活用品,重到几乎搬不动的箱子,以及一个肾上腺素分泌过度发达的身体。火车上的托德几乎把心缩成了一只牡蛎,只要车里一有人出现稍大的动作,他便会为之一惊。他的情绪始终无法平静,而这班列车…… 哎呀,有位低头检查车票的票务员背对着我们走过来了。他在我的车票上打了洞,然后带着质疑的目光退开。噢,我们这时候的感觉实在糟透了。如果换个座位面对另一个方向,感觉会不会好一点?火车不停前行,车轮不断发出声响,仿佛一直叫着托德·富兰德里、托德·富兰德里、托德·富兰德里…… 停住!停住这辆列车吧!我突然觉得自己即将接受严酷的考验,正要陷入一连串的沉沦-但过程却不易察觉。天啊,我那小小的布尔乔亚式恐惧又犯了:也许我会住进另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寓所,也许与我为伍的人(如果有)是更下层低贱的人物,甚至可能(我得以殉道者的姿态面对这点)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等等,托德现在已沉陷梦境,正因梦魇的折磨而发出哀鸣。这么说来,在前方等着我们的或许是白长袍和黑皮靴,是一碰就爆炸的婴儿和他身上脏兮兮的围裙,是一大群漂泊的灵魂,还有那座注定会发生恐怖事件的木头屋子。做这种梦并不难,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做过被人伤害的梦,难的是从这种伤人的梦境中复元…… 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是这片美洲大地,是这个年轻世界的牲畜、森林和麦田。为寻求宁静,我向海洋远眺,但眺望的不是海洋动荡的表面与骚乱的边缘,而是那万物最后终将回归的隐秘深处。一定是纽约。我们一定是要前往那个地方-狂风暴雨中的纽约。他正朝向自己的秘密前进,而我不管算是寄生虫还是一个乘客,都只能随他一同旅行。我们的前程崎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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