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说,我一切都好,其实我真有点撑不住了。 “如果你坚持想和我一起找出尸体,我就不用把你送走了。”伯豪斯说,“但是你的家人牵扯在内,这可能会让你很难受。” “我侄子他很好。” “你的弟弟似乎不认同你的观点。”伯豪斯用他猎人般的双眼敏锐地扫视我一眼。我相信,他对马克命运的推断和菲利普一模一样。 “自从马克消失了,菲利普就放弃了。他不愿意承受那份焦急操心,因为他不想老是在猜他儿子是不是还活着。所以他放弃了,不再去操心生死的难题。” “我明白了。” “他已经埋葬了他的亲生儿子。在这件事上,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如果你的侄子至今安好,那他会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我说。 我们已经走上了阶梯,直接步入了厨房。有一些足印是马克留下的,其它的是别人的。 伯豪斯又说,“我们在到后面去。” 我们便踩着残破的木台阶走到了外面。昆虫在高高的草丛间喧哗。“我们有警犬,可以嗅出尸体,不过现在我们可以先试试,看看能找到什么,行吗?” “瞧这些杂草啊,”我说,“不可能有人埋在这下面,至少最近一阵子没可能。” “你可能说对了,安德西先生。”他走入齐腰高的杂草丛中,“可是他确实在这里杀死了受害者,至少一部分受害者。他是以此祭品来表达对约瑟夫?卡林德的崇敬之心,所以我坚持认为:这个后院作为藏尸地的嫌疑最大。” 我走到他身边停下来,假装翻找,好像我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一样。 草丛中间有一条小路径,是被马克和金波踩出来的,后来便是马克一个人沿着踩倒的杂草、上了破台阶、走进屋子南边的厨房里。除此之外,在后院里没有任何其它迹象。 “如果他把尸体搬运到这里,应该会有被压倒的杂草,应该会看得出一条轨迹。” “不要这么快就放弃。”伯豪斯说。他把领带扣松了松,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尽管做出了这些表现,我仍然觉得:中士先生似乎是用隔热材料制成的。我的头发都被汗水浸透了,粘在了脑瓜上。 “你知道怎么才能确定你找到了一个藏尸之处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 “用把铲子,插进土里。哪怕一根手杖也能有同样的效果。你所需要的,不过是个小开口。气味聚集在地下,就等着有个小孔出现,能喷个你满头满脸都是。” “溶胀。”我说,“可我还是觉得,他没办法在这里埋下尸体。要不然我们能看到痕迹。” 伯豪斯缓慢前行,朝向院子后方和高大围墙之处。他走得非常慢,眼睛一直盯着地面看。我则慢吞吞地拖着脚步往前蹭,这儿看一眼,那儿看一眼,做出肯定能有所发现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伯豪斯走的是一条笔直的直线,大约长为六英尺,接着又踮着脚尖,沿着原路返回。这样做,便能有效地创建出一条坐标,接下去再创建另一条,如此类推,就可以保证后院的每一寸泥土都被检查到。 “如果你想走,你可以走了。再过几分钟,这里就会有一群警察。” 我说,如果他要继续,我也绝不罢手。 犯罪现场专案人员赶到了,伯豪斯向大家介绍了我,之后又走入厨房,把地下室和血迹指示给他们看。接着,巡逻警官也到达现场,他们拉起了警界黄线护栏,并保证居民们不会擅自进入。 “现在,安德西先生,您最好暂时回避一下。”伯豪斯对我说。 有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官,我记得曾在谢尔曼公园里见过他俩,被分配在后院的前半部分,一前一后向中间作地毯式搜查。他们是在浪费时间,我知道。我想看到伯豪斯不得不承认,他的推断错了。 一个名叫盖瑞?萨格的犯罪学家从后门口探出身来,瞪着伯豪斯,挥手示意,两人简短地交谈了几句,间中数次用手指向高墙。我曾经在新加坡举行的一次培训中被介绍给这位犯罪学家,因而认得他。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所以我只好假装没看见。这时候,我靠在旧宅外墙上,就在疯长杂草的后院边上。 我曾在公园里见过的警察,路特和塞尔维吉,正俯身看着什么,接着又呼叫伯豪斯中士。他走过去,低头细看,尽管我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随后只见伯豪斯朝我招手,于是我就走过去。到了那儿,我前面看过那些草,没想到它们挡住了地面。曾有人企图清除出一条长长的通道,宽约三英尺,长度则和这片院子的长度一致,从这头的篱笆墙一直连到那头的篱笆墙;这个人不下千百次地翻动这一带的土壤,掀开泥土,松动土壤,留下了这条又宽又长的地带,所以这条小道上只有少数杂草生长出来。这一条小道,曾被精心耕耘过。 “我在想,”我说,“如果这就是,那他怎么能……?” “如果我没有弄错刚才盖瑞?萨格跟我说的意思,那么我们很快就能看到他从地下的那一头冒出来……就是那里!” 果然,如他所言所期待的那样,我们看到了那一幕。 “从地下冒出来?”我问道。接着我就明白了:原来刚才整整二十分钟内,伯豪斯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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