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有人会问,鬼到底是什么? 我说不清楚——虽然我是驱魔人。 我的职责就是把要伤害人类社会的鬼怪、怨灵之类的人称“脏东西”的家伙赶走,大部分时候我不会得罪他们——和许多驱魔人不同,我选择谈判。师父在看了很多黑帮片认为谈判是一种很好的解决方式,大家各让一步,很多事情可以好商量。老大们可以借谈判换取利益的均衡,我们也可以用谈判省去很多力气。 当然想让别人和你老老实实谈判是需要实力做后盾的,驱魔也是这样,法力小、道行浅,你自然就是被鄙视的料,别说302里面那群如狼似虎的家伙不甩你,连二号路三号路边上的小鬼都不理会你,一不小心还会被缠上,跑到女生楼下大喊大叫或者去和校卫队干一架,等你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或者已经鼻青脸肿,朋友,自认倒霉回去练练再说吧。 也不知道理工大这个地方怎么这么邪乎,当年刚刚进学校,那些家伙虽然被几位驱魔人前辈修理得够戗,但也都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害的我每天都要把“临兵斗者皆在阵列前”九字真言全部用一遍才能应付各种情况。 按照物理学的道理,鬼就是一种强烈的思维场。比如有个人想要去河对岸拿一样东西,结果忽然被车撞死了,可是临死前还是一直想着要过河过河,这种想法过于强烈,死后在这个地方就会有一种场,进入这个场的人就会也想着“过河过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河,可就是非常想过去。这就是入门级的鬼。 如果这个被上身的老兄非常不幸,只想着过河,却没有找任何工具或者桥梁,那么只有被淹死的份,他死了之后过河的这种场被增强,那个“鬼”也就越来越厉害,这样久而久之,一个很厉害的鬼就产生了。 当然我以上介绍的是非常单纯的情况,这样的情况很少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奇怪的死亡,各种各样奇怪的场,也就有了各种各样奇怪的鬼,再高档一点的可以控制自己,让自己到处移动的,就是鬼怪。 我原本以为鬼怪最常用的攻击方式是直接和驱魔人斗法,后来才明白这是法力高强到一定程度的魔头才会用的方式。其实大部分鬼更喜欢“上身”,扰乱驱魔人的思维,甚至把驱魔人逼死或者逼疯——这种方法今晚已经被我破解了; 另一种就是控制抵抗力低的普通人,让他们来攻击驱魔人。 眼前似乎就是这种情况了。 红衣男女的眼神犀利,发出淡淡的绿光,慢慢向我逼近。这是每个驱魔人最痛恨的情况,下手轻不得重不得,真是太无耻啦。 我撕下一张符纸,用笔画了一张静心符,抢先一步从红衣女身边绕过去,将符纸贴在她天门顶上。同时矮身探腰,用右肩撞向红衣男的左肋,将其撞倒,准备再画一张就可以把他制服。 可是我过低的估计了那家伙的力量,看来他今晚是打算让我好看。只看他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向上一抬,我整个人就被他扔了出去。这下子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用手一推即将撞上我的脸的白杨树,双脚落地。要是打坏了脸,明天在学校里又要被人注视了。 小样的,既然你打算给我好看,我也不让你快活,该抄家伙了! 从背包里摸到我天天带着的雨伞,用力一扭伞柄,我的法器——桃木短棍已然在手! 各位别指望我能拿出什么刀或者剑之类得,那些属于管制刀具,带了会被警察骚扰,甚至被请去喝茶,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伤了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短棍才是最好,方便易取,桃木材料的对付一般鬼怪也足够用,最重要的是不会被鬼怪抢走反过来对付我。 别忙着偷笑,我保证自己拿的绝对不是最离谱的法器!就我所知,还有拿新华字典和九齿钉耙当法器的驱魔人。 这边红衣男已经揭去红衣女头上的符纸,二人快速跑向我,男的握拳女的伸爪,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的指甲已经长了有接近5厘米长,阴森森的范着光,颇有点恐怖片的意思。 这种架势正面对抗肯定吃亏,我转身背向着他们,人往后靠过去,把整个背部送给他们——我知道背后背着满是符纸法器的包他们断然不敢攻击。果然,一靠之下没有碰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他们却也一左一右向我攻来。可恶,居然又是冲着我的脸来的!我虽然不是凭脸吃饭的,可怎么说也不能没事用脸充当申请工伤的道具。左脚狠踹红衣男的膝盖,右手桃木棍直劈红衣女的脑门。 眼看一场硬仗就在眼前,可好死不死那对校服男女又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校服男问道? “你学长们正在处理感情纠纷,滚!”我装作很凶的样子喊道。 红衣男女的攻势依然凶猛,我左突右冲始终无法脱离二人的包围。而校服男女也越来越近,看来那个男的还挺犟,我撵他走他反而不信邪,非要过来看看。 现在的大学生啊,都是这样,你不然他干什么他偏要干。如果哪天学生们对鬼怪没有这么大的热情,势必我的工作也会轻松不少。 避开红衣男迎面的一拳,我用棍柄向下戳,目标就是他的后脑,这是搏斗的阴招,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也许这才是他的命门。被上身的人情况各不相同,厉鬼缠身之后人会发生很大的外观变化,比如铜皮铁骨,力大无比,又或者青面獠牙,嗷嗷怪叫,下手确普遍较狠,如果想保护自己,能做的只有去伤害敌人。 一戳得手,红衣男竟然瘫软下来,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那红衣女一看同伴失手,更是气急败坏,双爪齐探,一招标准的抓胸龙爪手。不过进攻越猛,破绽就越大。我站了个仆步,见双爪靠近,出自己双手夺住她的手腕,同时起右脚猛踢她的小腹,人再往边上一带,红衣女就这样摔倒。当然不等她起身我一张静心符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另外给那个男的来了两张。总算是把他们制服了。 不过新的麻烦又来了,校服男女跑了过来,男的大喊:“你为什么打人?你太过分了!” 算了,看来有人今晚是欠教育。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把红衣男女拖过来。边喘气边等校服男女走近。 “同学,已经很晚了,还不回宿舍?”我没好气的问。 之间那男的却脸红了起来,女的反而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凭我多年的察言观色的经验,势必是男的向女的表白被拒绝了,却又拖着不让女的回去。 “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你们真的在打架吗?”女生赶紧说。 “也算是吧,我正在救他们,被鬼上身了。”我说。 男女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在看外星人。我倒不以为然,把桃木短棍收好,取出一支速燃香,点着之后在红衣人身边走了一圈,然后捏了个大日如来手印,口念皆字诀。只见两个绿点从他们身上升了起来,再汇成一个,在空中上下浮动。我取出封印盒准备把它收进去,不料这个黑点忽然加速向天上飞去,出了树林,从艺文馆上方越过,消失不见。 本来我也没打算今天抓住它,赶走就好,便没去多理。揭去符纸,点火烧了,随随便便念了个者字诀,二人就开始清醒了。 再看校服男女,已经是瞠目结舌,嘴都张开老大。我知道是时候了,用手拍拍红衣男女,说:“起来吧,打也打够了,来,一起看这里。” 手机的闪光灯一闪,四人像被电击一般,猛然一甩头——现在是我胡编的时候了:“一点点矛盾,用不着这样打架嘛,男生打还不算,居然女生也来起哄,太不应该啦。大家都是出来谈恋爱的,你吵了我我吵了你都是不好,要是没事就这样打来打去,学校还怎么搞啊?你看看,你把人家打得这么重,还不赶快道歉?”我装作和事老,叫校服男对红衣男道歉。他们自然是对我说的话深信不疑,就这样,红衣男“接受”了校服男的道歉,而他们也互相检讨,不应该为了说情话的声音太大互相干扰而大打出手,红衣女也完全相信自己一身的土是刚刚不小心摔跤造成的。 ——最重要的一点,校服女完全相信自己刚刚同意的校服男的表白,“愿意”当他的女朋友。 驱魔人是一个需要创造性的职业,我常常这样说。如果你不能编出很奇怪的谎话来向被洗过记忆的人解释眼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露馅就是迟早的事情。 这点和学校很像:如果有了问题,那么一定是你的问题,不是我造成的。如果真的是我造成的,我也会给你合理的解释,告诉你其实这还是你自己有问题才发生的。 这点是我挂了很多门课之后在教务处学会的。 走出树林,我和那四个男女是反方向离开的。他们像是老友一般有说有笑的前往宿舍区——一般人在被洗脑后的一段时间里智力会下降不少。确实很晚了,从收到那个命令我去二工的短信开始,现在已经一个半小时,快要十二点了。 而我则准备回自己住的地方。 我租住在三号门进来的右手的那片小区里面。这里算是理工大的猪笼城寨,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有食堂楼上卖小炒的,三号门外面修车的,学校里面的清洁工,陪读的父母,已经像我这样毕不了业留校继续读书的“不良学生”。 说实话我现在非常想赶紧毕业,凭着我学的一身炸药本领,我相信即使找不到一个合法的工作,本拉登之流也会对我很感兴趣,不过可惜的是自从我大一的高数被老鬼搞得不及格后我的考试成绩总是好不了。 大一时我还曾经雄心壮志要拿奖学金——大二就是求着能门门通过——到了大三已经无所谓读不读,反正落后太多了——大四心态最好,读书当作消遣,已经照这个架势,我是要在理工大干一辈子驱魔人,当一辈子留校生了。 学校BBS上有些愤青还很鄙视我们,说我们是不思进取的大五生。哎,驱魔人职业守则第一条,保持低调,不然我早就…… 不过我的专业课我学得倒真的不错,也许是因为天天和炸药为伍,那些家伙不敢来惹我。还记得有一次一个来自外地的野鬼跑来学校撒野,从东墙进来之后一路平趟,在靶场附近搞了很大的动静出来,大家以为靶场又有了什么新的冤魂出现。结果那天晚上刚好我在做试验——就是我们院那个常常炸死人炸塌房子的试验——听到靶场有动静,小铃又频繁响起,就知道又外面的鬼跑来作怪。拿了一瓶炸药我就冲了出来,见了那家伙连一个咒语都没念,看准了那家伙一烧瓶就扔了过去,“轰隆”一声差点把我耳朵震聋。可怜那家伙都没和我说上一句“你好”、“幸会”的话就烟消云散了。谁让他倒霉呢,那天我刚刚因为重修缺考的事情被年级主任肖平明狠K了一顿,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 路过校办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什么,赶忙跑到紫霞湖边上。烧了一张显形符把王魁找了出来。 王魁是紫霞湖里的水鬼,至少他是这么说的。我很奇怪紫霞湖这么浅怎么淹得死他那样的大汉,可他非要认定就是死在这里的不可,我也没有办法。好在他从来不伤人也不害人,我也就听之任之,相反有时他还可以当我的耳目,告诉我三号路和校办这附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明啊,这么晚找人家干什么?”王魁揉着眼睛从湖里升了起来。 “得了,你怎么越来越像娘们?看你这样,虎背熊腰,个头比我还高,说话却扭扭捏捏的。”我最烦他和我叽咕。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人家现在在睡美容觉啦,你来打扰人家……”他一如既往的嘴硬。 “我呸,你还美容?给谁看?你该不会看上哪个青蛙哥哥了吧,还打算把人家勾到湖里陪你?”我警觉地说。 “胡说啦,人家才不会这样做呢!人家就是觉得上回那个校卫队员看到我那么害怕,人家很伤心哦,我有那么恐怖吗?” 拜托,任何一个普通人在夜里看到有人在紫霞湖上起起伏伏还和自己招手微笑不抓狂才怪! “懒得和你废话,刚刚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问道。 “没有啊,我在睡觉……” “你是猪啊?那么强的一道绿光从艺文馆那边射过来你没反应?那家伙可是能同时控制两个人和我打架的角色,道行不浅,又一直在小树林里面,他从你这里经过你会没感觉?” “你说的还是上回那个杀死猫的家伙啊?太残忍了!不过今晚我还真的没发现他从我这里路过,怎么,刚刚袭击你了?”王魁跑到我身边前前后后打量我。 被长相威猛的男鬼这样看着实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我赶紧脚底抹油,别搞不好他看上的人是我就麻烦了。 ——从小树林出来,穿过艺文馆,没有经过紫霞湖,难不成进了冶园?算了,今晚折腾地够厉害了,他也不能害人了。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在三号路上,这时,我发现那张从仇婴处拿到的纸片不见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风平浪静,直到学校的考试周结束也都一直风平浪静。依然有学生被鬼附身后考试极其不好,有的考试又极好,有的作弊被老鬼发现,作为一个老教授的鬼魂,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个,他施展一点小技术后作弊者被发现——抬头三尺,有时是神明,有时是鬼魂,但基本上都是赏善罚恶。所不同的是,鬼魂们往往更爱恶作剧,更难缠。 寒假开始三天后,学生们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 今天天气不错,我赶个大早起来,检查了一下准备的符纸:“不错,开工!” 每个假期开始的时候,我都要把各个宿舍和教室用符纸镇一下,避免等302解禁之后那些家伙无法无天做出什么不可恢复的事情来。 平时一般的鬼怪都不敢进入学生宿舍区。一般而言鬼怪和人一样,喜欢在阴阳调和的地方活动。有人奇怪说坟地不是阴气很重的吗?其实不然,坟地基本上都是在风水比较好阳光充足的地方,虽然阴气比较重,但白天的光照则容易让阴气更好的被加以利用——先不说这个,继续谈理工大里面的阴阳分布。男生宿舍阳气重,一般的鬼怪是断然不敢靠近的,尤其是一舍、二舍这样的和尚庙区域,当人多了之后甚至可以出现罡风,连老鬼这样的颇有道行的鬼都架不住更不用说普通的幽魂野鬼了。 女生宿舍?更糟,阴气重的地方就像一个黑洞,可以把整个鬼魂的场给破坏掉。师父以前和我解释这些的时候说了很久我都没明白,后来还是借助了物理、化学等知识之后才明白:阳气对于鬼魂而言就是粉碎机,可以把他们碎掉;阴气则是王水,可以把他们化的干干净净。 因此,学校鬼怪最多的地方就是阴阳调和的地方:教室、食堂、三号路……。 但到了假期就不一样了,学生很少,往往一幢宿舍楼都没有超过十个人,尤其是寒假,留下的人更少,鬼怪却很称心,接着这个机会纷纷跑出来过瘾,感觉就像小孩子溜进了半夜的游乐场。 而我就要用各种符规定出哪里是游乐区,哪里是禁区,哪里是茶座,哪里是KTV。通常而言,各间宿舍都是禁止进入的,我只要在学校的封条上施法就可以起到作用,可是现在宿舍越来越多,这个工作量还是很大。 忙了一上午,已经解决掉了一到九舍、十二、十三这些男生宿舍,现在各个宿舍区都用铁栅栏围起来,感觉就像动物园或者养殖场,也给我增加了不少额外的工作量。 牢骚不能太多,不然又要被师父批评,我继续处理十舍好了。 十舍的处理比较困难,这里是理工大最老的女生宿舍,阴气也是最重,一般来说我都是先去封印水房(厕所)。骗过看小区的阿姨,让她放我进来修理电话线路后我直奔进去。第一站就是仇婴的出生地:三楼东侧水房。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这和传说的地点不一样,为什么不是四楼是三楼,还是那个觉得很“高”的原因。 “临、兵、斗!”念完这三个咒语,再贴一张平安符,把这个做完算是完成十舍工作量的一半。 就在这时,我听到从下水道传来不正常的沙沙声,似乎有什么活物正在里面。白天的鬼魂都没什么杀伤力,我并不担心,抱着好奇心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过了几秒钟,一只老鼠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我靠,真恶心!老鼠这东西在学校到处都是,真是让人头疼,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似乎从来不管。学校不理,我也管不了,我是驱魔人,不是卫生员,赶紧走。 谁知,接二连三又冒出了好几只老鼠,而且丝毫不怕我,纷纷向我蹿来。 我急急忙忙冲出水房,打算先把三楼的各个房间封印起来,然后再逐层解决问题。就在这时,三楼的所有房间的门由近及远,慢慢地逐个打开了。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透过窗口从房门照进来,画出一个个方形的区域。我忽然有点不安的感觉,就像看《闪灵》一样,光线明亮,但是恐惧感比夜里更强烈。 我用手触摸了一下手机,铃并没有响,这让我稍稍镇静了一些,但是我仍然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向我靠近。无论如何,四十多扇门全部打开——而且是在已经没有人的前提下,确实有些诡异。 “吱吱……”老鼠的叫声从我背后响起,我回头一看,好家伙,已经有几十只老鼠出现在水房里。我再往前看,只见从各个房间里面都有老鼠跑了出来。 而且老鼠的数量非常惊人,不是十只八只这样的概念,而是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来,水房、宿舍,各个房间都有越来越多的老鼠跑了出来。似乎整个理工大的老鼠全部到了这里。 怎么办?我竟然一时间失去了主张——对付老鼠可不是驱魔人的工作范畴。而且用符纸、手印这些常用的方法不一定可以对付它们,退一步说,我身上也不是没有对付老鼠的办法——各种火炸药我还有不少,问题在于还有一丝理智的我不可以在宿舍里用这种东西,就算事后可以洗去目击者的记忆,不过师父那边一定不好交代,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为妙! 好吧,今天就学黄飞鸿了!我抽出雨伞,心里下定主意,先脱身要紧。 “军涂利!军涂利!”我大喝两遍斗气诀,感觉力气足了一些。先用伞在地上划了一圈把靠近的老鼠赶走,然后人往前纵,滑跳出有五米远,眼看就要落地踩到老鼠,再用伞向下一压,手腕用力一旋,人再次飘起,又前进了四米左右后用伞在地面上一挥,把几只老鼠扫到一边,双脚落地。稍一喘气准备再往前走,可现在的老鼠就像疯了一样,一下子全部涌了过来,眼睛里带着红光,就像是要吃了我一样,最前面的几只已经爬上了我的鞋面。 “金刚萨埵法身咒!”我一急之下,斗字诀脱口而出,身上的老鼠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力量震了起来。身边两米之内的老鼠全部被震开,连楼道里本来有的垃圾杂物也全部被推到了一边。我的身边好像是一个巨大的保护罩,任何东西都无法靠近。 九字真言有效,我一看信心大增,收伞后双手齐动,摆出内狮子印,催动者字诀,右手食指中指向前探出,前面密密麻麻的鼠群竟然被分出了一条通道! 由不得我多想,我赶紧冲了过去,不料被震开的老鼠竟然又围了上来。老鼠越来越多,有些甚至从天花板上向下掉,落在我的头顶上,被我震开后落在地上。 就在我向前走的时候,一只老鼠被我踩死,一道污血射出,正好喷在我的鞋上,我感到一阵眩晕,心说不妙!师父告诉过我有一种很邪门的技术,叫做“驭兽”,就是用一些特殊的方法诱导动物来做事,比如可以来攻击敌人,而被“驭”的动物都是被诅咒了的,血液里都下了血咒。一般来说,血咒出现,意味着敌人会出奇的强大。刚刚的眩晕,就是提醒了我自己的道行还不足以对付这样的困境。 难不成今天就是这种情况?!那么这些老鼠的后面还有着什么样的人在控制?还有什么样的花样在等着我?啊!我的大学还没毕业,驱魔学习也没结束,我的青春还很美好——我不想死啊! 穷则思变,这时,我的智慧再次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我双脚踩住过道的两边墙,拿出几节特制的电池,拔下阳极,把火药洒了出来,再用一枚阴阳镖打到前方约十五米的天花板上,仔细地默念一遍九字真言: 临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在 前 配合者九种玄妙的手印,我的人开始隐身并且飘了起来。我取出一张符纸,点燃后扔到刚刚洒火药的地方,只听一阵老鼠的哀嚎,地面上的老鼠被烧跑了不少,有些已经直接被烧死。 我飘回地面,双腿用力,手捏智拳印,向上一跳,人就像火箭一样飞向那枚阴阳镖。眼看就要飞到,我左手去抓镖,同时身体开始翻转调整,人背朝地面脸贴着天花板。好的,我已经抓住了镖,只要再发一次力,就可以赶到楼梯口。 就在这时,我胡思乱想的老毛病又犯了:我为什么不直接从宿舍的窗子跳出去呢? 还没来得及得到答案,我就被一声很响的尖叫吓到了;“啊~~~~~”怎么还有女生在宿舍里! 一时间我有点发懵,手抓着阴阳镖,人就挂在天花板上,不知所措。 冷静!我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一定要冷静:这么多的老鼠忽然出现,已经说明了今天有人在特地在对付我,而现在出现了一个女生的尖叫,真的是另外有人被老鼠围困住了吗?如果不是,是不是有另外隐藏着什么玄机呢?今天为什么再女生宿舍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好吧,赌一把,谁让驱魔人守则里面写得清楚:驱魔人需尽全力保护人们安全,至死方休。 我常常问师父,我们也不是《第五元素》里面的外星人,也没有美国血统,为什么要把保护别人当作自己的任务?师父开始还和我说说大道理,到了后来变得有点不耐烦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老爸老妈为什么把你生下来? 我拷,这个问题又是一个无限死循环,我的爸妈的生辰八字超级般配,这又是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问题,而按照这样的生产八字生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有点特异,我爸妈都是那种“气”很盛的人,我从小就能看到鬼,但是它们从来不敢靠近我家,我想当时自己年级小也没什么修行,这是我父母身上的原因才使得它们有所顾忌吧。而我生辰八字特别般配的爸妈在特别好的时辰生下了我,使他们各自身上的“特异”得到了增强,于是我就有了现在这样的身份。 简单说,我要做的就是:听天由命地继续驱魔。 苦啊~ 好吧,救人要紧。我长叹一声,荡起身子,催动咒语,人横着就向传来声音的房间方向飞去。门前的房顶上刚好装有一盏灯,用右手抓住灯,人像蜘蛛侠一样贴在天花板上。再看底下,好家伙,老鼠就像是地毯一样密密麻麻铺满了地面,屋里屋外到处都是老鼠的叫声。对于我这个向来厌恶老鼠的人而言真是莫大的折磨。在靠近窗口右手边的上铺上正团坐着一个女生,穿着粉红色的棉衣与紫色的裤子,脚上穿了鞋子正在墙角发抖。眼睛闭得紧紧的,根本没看到我。 看来老鼠们真的是冲着我来的,一屋子老鼠数量虽然不少,但根本没有攻击那女生的意思,到时全部抬着头盯着我看,而且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鼠群有个中心包围圈,也已经跟着我转移到了这里。 我心中好笑,如果你不尖叫而我不来救你,说不定等我出了十舍老鼠也自然就消失了,你现在把我招来,无疑也就是把鼠群的中心也引了过来。 可是无论如何,既然来了就要有所收获,况且一些都是我的推测,如果真的有老鼠伤害了这个女生,我岂不是要负很大的责任?想到此处,我赶紧跳回地面,用卸了一半火药的电池向地上一扔,“轰”的一下,身边半米之内的老鼠都被炸死炸飞。我再举起一节新的电池,准备扔下,可是老鼠似乎有了智慧一样不敢靠近我。就像《英雄》里面的无名在秦王宫殿里一样,保持着被围而不包的状态,向屋里走去。 走了几步,始终没有老鼠靠近我身边半米的范围。我不知道是火药的作用还是咒语的作用,总之小车不倒只管推吧。“同学,我可以帮你吗?”我问那个女生道。 那女生又尖叫了一声,睁眼看我,就像看怪物,然后问了一句让我很想死的话:“你是鼠王吗?” 我对比较漂亮的女生向来有耐心,慢声细语回答:“你脑袋是秀逗的吗?我是来救你出去的,我也不能驱散老鼠!” “你怎么救我?”女生带着哭腔问——分明是不相信我。 “我现在过来,你趴我背上,闭上眼睛,其他的你就不要问了。”我保持着职业笑容道,老鼠随时可能会一拥而上,我没空和她说什么。 女生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危机,很敏捷的扑到我背上,一股香气进入我的鼻子,呵呵,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女孩子的香气真好闻。 我把火药洒出一大半,用符纸点着后黑烟一冒,老鼠又驱散了不少。快走两步,打算趁机从窗口跳出去——三楼的高度应该没有问题。 房里的窗户都是关着的,我用脚猛踹窗,却怎么也没动静,难不成窗子都已经被封死了?那可怎么办。 忽然,一个不大的黑影从门口蹿了进来,脚踩着老鼠的它动作非常灵敏,进来的居然是一只猫!它开口只说了两个字:“放下!”然后飞起身来,探出爪子,直奔我的面门。 “天杀的,刀疤你做什么!”亏我还认得出理工大的野猫王来。我闪过刀疤的爪子,不明白它为什么也要攻击我。 可是我心里立即有了答案:那个女生的一只手已经卡住了我的脖子。
本文由网络整理 ©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