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那个是吸魂幡?”我再一次问刀疤。 刀疤不屑地白我一眼:“要不你自己去九舍看看?那家伙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水瓶也估计还在他房间地上。” 我摇头:“这倒不必了,不过我现在非常疑惑,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下了邪法的东西,全部是穷凶极恶要吸人魂魄?上午的那个纸袋也就算了,现在的这个水瓶简直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上官喃喃自语:“我觉得怪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现在302的鬼怪已经全部被封印,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说明学校里面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嗯,看来我必须回来了。”我说,“这个寒假就到此为止吧。” 巩倩倩开心了:“那好啊,我也回来,再过几天……”她可能觉得气氛不对,停住了自己的话。 上官道:“刀疤,再请教你个事情,这些天你的猫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事情。” 刀疤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说:“没有大事,只是死了几个。” “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吃了一惊,每次学校里有野猫离奇死掉就一定会伴随着大事发生。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来解决。”刀疤跑到一边开始磨爪子,好像故意要和我保持距离。 上官冲我使了个眼色:“夜了,李明你先送你女朋友回家吧。” 我点头道:“好,今晚可能还会不太平,你多加小心,明天我就回学校来住。” 刀疤并不理会我们,轻轻一纵,跳上路边的梧桐树,消失在夜色里。 “他总是这么酷?”巩倩倩问。 “当然。”我苦笑,看来她已经忘记自己和刀疤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况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刀疤独自走在学校的围墙上,像是一个卫兵在巡视自己的守地。虽然夜凉如水,但是刀疤一点没有找个地方歇歇的意思。 它现在只想找到那个在作怪的家伙,不论他是什么人,什么鬼,什么来头,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常常说刀疤如果是人,一定是孝陵卫一带的扛把子,陈浩男的三点它都有:够狠,讲义气,兄弟多。 现在有人在残杀它的兄弟,它当然要有所行动,所以,现在的刀疤不需要休息,只需要寻找。 友谊河静静地流淌,静静地冒着臭气,一如既往。 远远的走来一个人,普通人的身高,普通人的身材,普通人的穿着。如果他是好好的走在路上,任何人都不会注意他,可是他是踩着陡峭的河沿走过来的。 夜色下一个在河沿上走路的人必然不是一个正常人。刀疤隐藏在树上,仔细看着这个人。 这人忽然一跃而起,跳上了三号路,在路旁画了个记号,然后又快速的跳回河沿,按原路返回。 看样子,他布了一个鬼桩。 刀疤没空理会鬼桩,它跟着那个人跑了下去——刀疤命令别的猫要注意安全,不许单独行动,可是这条不适用于它自己。 那人跑过一化楼,往东山上跑去,刀疤也在后面跟着他,它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就是凶手。 可是这个人不再奇怪的沿着河岸跑,而是裹紧了风衣,大步流星地在路上走着,就像一个在闲逛的家伙,一个半夜冒着寒风在东山附近闲逛的人。 走了大约有几百米,这人忽然往路边的草丛里一跳,立即不见了。刀疤追上去,草丛里异常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 追丢了!刀疤心里骂道,好狡猾的家伙。 一道红光从草丛里射出,直直打在刀疤的身上,它一声不响地倒了下去…… “猫王?哼!”一个阴沉的声音在草丛下响起,“不过如此嘛。” 随着隐身符的撤去,那个怪人重新出现在刀疤身边,用脚踢了踢已经软成一团的野猫,发出一声极其鄙夷的鼻音。 “坏我的好事,容你不得!”那人右脚抬起,猛地踢向刀疤。 这一脚如果用来踢任意球绝对不输给贝克汉姆,可惜却没用在正道上。 刀疤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在水泥路上,“扑通”一声。 “喵……”刀疤轻声哼了一下。 “真了不起哈,还不死?”那人微笑着走向刀疤,“死不了更好,多折磨你一会。”他抬起左脚,又是好像开任意球的一脚,隐约似乎有骨骼断裂的声音。 再次摔在地上的刀疤总算是有了一点知觉,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它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所有的体力正随着血液从自己的嘴角流走。 “你是谁?”刀疤想要站起来,它努力把前腿立住,“为什么要……?” “我喜欢猫呀。”那个人再次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带着笑意说。 “放屁,你到底想怎么样?”刀疤怒道。 “你难道不知道杀猫是没有罪的吗?杀几只野猫更不会有人在意。这比直接杀人要划算得多。” “你想要做什么?”刀疤把嘴里的血吐了吐。 “杀了你。”对方双手一指,一道红光激射而出,正中刀疤的脑袋。 “喵~”刀疤惨叫一声,红光之中只见它的头部越来越大,而身体却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缩了起来,“见鬼去吧!” 刀疤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去说话了,它唯一能做就是挣扎。 虽然没有什么希望,但是仍然要抗争。 果然,没有希望。 刀疤慢慢没有了动静,全身变成了皮囊一般,只剩一个硕大无比的头。 那人笑了一下,收起红光,快速走了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刀,一把锋利的专门用来杀生的小刀。 “这个猫头可以补充我不少法力。”他自言自语道,俯身下去,用手去提刀疤的尸体。 忽然,他脸色急变,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一枚正在爆炸的炸弹: 一道幽幽的蓝光从刀疤的背上亮了起来,刀疤的身体渐渐全部被蓝光包围,逐渐变得越来越丰满,而头也渐渐恢复原样。 不过几秒时间,刀疤已经复原,唯一的不同就是背上的蓝光越来越盛,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自己抓着猫的手心里传来,蓝光也缠上了他的手,好像也要把他给包围似的。 “见鬼。”他用力一甩,刀疤的身体被他扔了出去。 在空中的猫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划出抛物线,而是转了几个弯,便直直地落下。 刀疤似乎比原来更加强壮,两只眼睛在夜色里冒出幽蓝的寒光。 “轮到我了。”刀疤伸出舌头舔掉嘴边的血迹,低声吼道。 正在盘腿打坐的师父忽然一阵心神不宁,睁开眼来只见周围是屋内熟悉的一切,师父的眼光下意识的移动到墙上的地图上停了下来。 “哎……是时候了吧……”师父摇了摇头,拿过大衣来披上。 深夜,市康复医院的门外,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站在路旁发愣。 最终师父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走了进去。 七拐八转之后,他停下了脚步,面前赫然已经是医院的太平间。偌大的一座建筑物完全隐藏在浓黑的夜幕之中,只有一丝光亮从门房一角的窗帘中透出。 师父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屋里热气腾腾,一个留着大胡子的清瘦青年人正在桌边煮着一锅面条,锅里青菜、肉片和面条激烈的翻滚着,香气飘满了小屋。 “小赵……”师父开口道。 “老前辈,您先坐着吧,外面很冷,要不要给您也来一份?”那个人打断了师父的话,根本就没有回头。 “不必了。这些年,你已经习惯了?”师父皱了皱眉头。 “哈哈,是啊,每晚不吃一点肚子就饿得难受,那些死人好像把我的生命力都吸走了似的。”那个人语气轻松的说。 师父在屋里打量了一下,非常简单的摆设,简单的桌椅摆设都是干干净净,一张单人床长只有薄薄的一床被子。墙角对拉着一根绳子,上面只有两支晾衣架。 “您找我有事吗?这个钟点来,应该不仅仅是探望我吧?” 师父摇头道:“我和你说过,在你完全想好之前不会和别人透露你的身份,更不会强求你出头,可是——” 那人回过头来:“您不用说了,可是我和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混账,这就是你蛰伏五年半的心得?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回老家种田好了!” 大胡子年青人关上了炉火,点上了一支烟:“前辈,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放下……” “你想过放下吗?如果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解脱,你又怎么能解脱?” 青年人沉默了半天,对师父一努嘴:“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看看那边。” 桌上有一个小本,是医院停尸的记录。 “怎么?”师父觉得不太礼貌,没有去动。 “三个,”那个人端起了面锅,“一周以来,已经是第三个了。” “什么?都是和理工大有关的?”师父吃惊。 “不错,连死状都完全一样——器官功能衰竭。也可以说是被耗死的。” “那么你知道我的来的目的了?”师父说。 “或多或少,您给我时间再想想,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那些……” “好吧。”师父从口袋里取出一盒剃须刀,“希望你用的上。”转身走了出去。 “真的谢谢您……”那个人把记录本收好,好像是为了刻意确认似的再次打开,在同一页上,赫然有三个叫做“李明”的尸体。 2月11日一早,我被手机铃声吵醒。 根据《魔王》的铃声,我估计这是我“上级”群组里面的成员打来的,也许是师父吧,我心里暗说。 “李明吗?我肖平明。”电话那边仍然是那个让我不寒而栗的声音。 “肖主任!”我下意识的坐起来说话。 “嗯,今天你有空吗?” “有有有。”我忙不碟地回答。 “那麻烦你今天来学校一趟,我下午在院办等你,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好的好的,几点?”我问。 “两点,可以吗?那么好的,再见。”肖主任还是一如既往地简单干脆。 说起我怕肖主任,这是有缘故的——我进校的第一份检讨就是因为在食堂门口没有及时认出他而被罚写的。 一物降一物,这个道理非常精确,我也许不怕任何鬼怪,不过很怕这个主任。 我们年级毕业后,我这个不争气的学生又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一面带新生,一面忙着帮我搞毕业有关事项。 这个人虽然严,虽然有点近乎变态的认真,但是有原则,负责任。我尊敬这样的人。 肖一大早就找我,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发生?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却是上官一叶: “昨夜刀疤出了事情,差点丢了命。” “你没开玩笑?” “好在没事,不过很危险,你今天是要回来吧?那么回来再说。” 好好的一个早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事情——手机再次响起。 “亲爱的!”巩倩倩的声音大得要命,“我准备好啦!” “好好,我刚起来,你等我一阵。”昨晚为了哄她回家我答应今天和她一起回学校,而且我要去她家接她。 大部分男人常常有这种上贼船的感觉。 又是紧张而忙碌的一天哇!我长叹一口气。 刀疤依然不紧不慢的舔着自己的爪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上官一叶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它边上的那截水泥桩子,说:“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它跳上桩子说:“这是被下过符的鬼桩。” “这个我知道,但是看不出施法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上官道,“每个人的法术派别不同,施出的东西也不同,但是这个,我是真的看不出有什么特点。” 法术就像写字,同一个字,不同人写,样子都是不同的,而眼前的这个,就像一个电脑显示出来的宋体字,不带任何施法人的特点。 刀疤晃动着自己的脑袋,眯着眼睛说:“可惜那家伙跑的快,不然昨晚一定搞定他。” 上官道:“你自己没事就好了。对了,再让你认,你能认出那个人吗?” 刀疤摆摆爪子:“那家伙和他的法术一样,一点特点都没有,这样的人这里少说也有一千个。” “那你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记号?有没有撕扯下他的衣服布料?或者能不能认出他身上的味道?” 刀疤抬起眼睛来扫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狗吗?” 上官一叶苦笑一下,把手中的柳叶撒在水泥桩上,一阵白雾升了起来,伴随着一股腥气散发开来。 “解决了。”上官对刀疤说道。刀疤快速蹿过三号路,飞身上了一棵树便消失不见。 上官发现刀疤后背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应该就是当年被刀砍过的地方,似乎也就是刀疤所说的昨晚它力量的来源、散发出蓝光的地方。 “发什么呆呢?”我拍了上官一下,这家伙居然一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我从三号路上远远走过来他丝毫没有发现。 “啊?”他方才缓过神来,“你来了——哟,倩倩也来了。” 巩倩倩嘿嘿一笑:“上官大哥你有点魂不守舍哦。” 上官神色严肃地说:“李明,刀疤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很奇怪。” “它在哪里?”我问。 “刚刚跑掉了。”上官示意刚刚他盯着的方向。 “什么?你不是说它差点玩完吗?”我惊讶地说。 “可是它现在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而且好像更强壮,只是背后那道伤疤所在的位置有点异样。” “怎么了?” “我记得你说过,它的后背的毛已经遮盖住那道刀疤,不过刚才我发现那道伤疤现在很显眼……” “怎么会这样?”我失声问道。 上官摇头:“我也不明白,那道伤疤近看不明显,远看却很分明。给我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冒出来过。” “切~你当它是妙蛙种子呢。”巩倩倩笑道,“别多心啦,我见过小动物脱毛的,过几天就好了,没准是这几天吃的太咸了。” 我皱着眉头道:“你很会养猫嘛。” 她笑着说:“反正我天生就是知道,信不信由你。” 上官把刀疤昨晚发生的事情和我转述一遍,我觉得有几个事情值得注意: 一、现在学校里还有人在进行邪法的活动,和我们除夕夜对付过的那些恶灵是否有关; 二、那个人看来对学校非常熟悉,而且掌握一定的法术,为什么我们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抑或是这个人一直存在,只是我们并不知道; 三、那个人现在在学校里近乎疯狂的集中做法,甚至不惜自己行踪被发现,到底为了什么? 上官一叶道:“我也许能猜到一些。他和恶灵有没有关系我暂且不知道,不过这个人一定是我们——或者说是李明你所认识的,因为你在学校这么久,身份从来不暴露,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你的存在,但是这个熟悉理工大的人却能这么准确的避开你,说明他一定很了解你。 “这个人最近这么高频率的做法,一定是为了大力集聚法力来补充自己,而为什么要这么努力来补充自己呢?你应该知道,一个修行不够的人,即使能获得很多外界的能量,却也不能化为己用,所以说——” 我恍然大悟:“他一定和我们斗过的恶灵有关系!而且那天晚上我也并没有彻底消灭那些家伙!”我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 上官道:“不错。” “那你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巩倩倩问道。 我摇头:“我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找出那个家伙,要不再设一个局来个守株待兔?” 上官否定了我的想法:“肯定行不通,那家伙一定是个老手,他自己设的局他都有戒心,更何况我们布的局?而且刀疤说昨晚它抓伤了那个人,估计那家伙最近一定要好好休养一阵子了。” 我苦笑道:“刀疤那个家伙,如果它自己都承认伤了人,那个人的伤势一定轻不了。” “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去找那个家伙?”上官反问我。 我想了一会,忽然用手一拍脑袋:“笨死,我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线索了。” 巩倩倩一听也显得兴奋了起来,我立即说:“倩倩,你东西很多,赶紧回宿舍收拾收拾吧,我十二点来找你,中午请你吃饭。” 看着她气呼呼走远的背影,上官叹气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铤而走险的法子?” 我点头:“是的,我们现在就去302,借老鬼的无字书。” 无字书是老鬼的法器,只要掌握得当,可以查到你需要的任何东西,这东西我只听他和我推荐过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用过即使是上回他把书丢给我,但是我解决了刘步琳的事件之后也第一时间把书还给了他,因为用无字书必须要答应他一个条件,一个我很难答应的条件。 走在路上时上官一叶又问我道:“对了,刀疤的事情你倒不是很吃惊,是吗?” 我不否认:“是的,刀疤受过比那更重的伤,一样龙精虎猛。” “哦?它怎么做到的?” 我摇头道:“猫这种动物常常比人点子多,我并不敢肯定它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刀疤一定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老鬼依然在讲台上一本正经的看书——那部无字书。 我忽然觉得今天的302有些过分的明亮,连那些喜欢呆在墙角的鬼怪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上官一叶拍拍我的肩膀:“我去吧。”说罢他走上前去与桂老谈起话来,二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老鬼还时不时扫我几眼,让我心里寒气直冒,索性我不去多管他们。 扭头我见到仇婴。自从上回的事情后,我倒是很久没有遇到她了。 仇婴还是和以前一样爬来爬去,很快爬到我脚边,抬头看看我道:“李明,你有进展吗?” 我好奇:“那个事情?” “还能有哪个事情!”仇婴似乎欲言又止。 “没有,没有一点头绪。” “好吧。”仇婴连忙道:“不知道就算了,会知道的。” “莫名其妙。”我说。 仇婴则又爬到一边和一群鬼怪玩耍去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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