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看到你自己了?"我疑惑地看着她,觉得这真是一个幼稚的问题。我想笑,但她阴郁而彷徨的神情让我的笑声闷在肚子里,而神经系统的作用让我的面部肌肉产生一系列奇怪的变化。我相信她都看出来了,她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你觉得我在说一个笑话?"李灵用力地闭上眼睛,重重地摇着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我……"她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双肩剧烈地抖动。 如果被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惧现象给牢牢攫住,白天或者黑夜,它都紧紧跟随在你左右,甚至于潜入你的睡眠之中,将你所有的梦境强行霸占,无论是谁,不管你具备多么优越的心理承受力,你也会表露出你内心不可抑制的惊骇。而当这一切发生在一个20岁的女孩子身上时,她还能保持足够的理智与平静吗?当我在后来亲身经历了那些事件后,我对李灵当初没有崩溃而感到异常困惑。 我不知道用何种语言来安慰她此刻的心情,我抓紧她的手,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底气十足而显得平静:"我想,我们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一切!"她的手异常冰凉,手心潮乎乎的一片,握在手里,我可以感触到她手指上纤嫩而激越的痉挛。 良久,李灵才抬起头,她涣散的眼神在朦胧的灯光下布满迷离与无助。可以想见她内心的脆弱如同飓风中的纸鸢,随时可能断线而被卷入旋流之中。 "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我相信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你。"我继续着连自己都不敢肯定的鼓励之词,"并且,有我在你身边,无论出现什么状况,我都会支持你的!" 她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少女的娇羞慢慢回复到脸上:"谢谢你!"她垂下眼睑,轻轻咬着薄薄的下唇,"我终于明白当初……" "什么?"我问,心里涌起好奇。 她轻快地瞥我一眼,尽管她积力掩饰眼里的羞涩,但还是让我捕捉到了。 "当初姐姐为什么那么……信任你。"她的头更低了,脸颊上分明漾起羞云。 提起李易,我顿时涌上一阵难过。我至今不明白她为什么选择自杀,当所有的事情都明朗了,她应该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更何况我们之间已经彼此拥有了那种历劫患难与共的真爱。她就这样放弃了,选择了另一个无知的黑暗世界。人的一生中,谁能保证永不出错,并且那些过错并非她的本意,事实上她也是一个受害者,而且是受到伤害最大的一个,谁有理由不去原谅她呢?她也曾答应我要好好珍惜以后的一切……我的心猛地一顿,一个可怕的想法闪电般从心头掠过--难道李易不是自杀?她的死另有隐情?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耳膜里血流的节奏清晰可闻,两侧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她。"李灵注意到我神色的变化,抽出手来,将一片微凉轻轻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女人的敏感超越男人的想象--对这一点我始终深信不疑。 我调整一下情绪,露出浅浅的笑容:"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哦,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问题呢,说说看,我很感兴趣,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素材。" 李灵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她慢慢啜一口咖啡,然后吸一口长气,说:"我看到了我自己,真的,在一幅画里。" "油画?国画?还是照片?"我淡淡地问。 "应该是油画。" "你什么时候给人做过模特?也不错啊,我想你在画里的样子一定非常迷人。"我以为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原来她还有自己的秘密,我有种隐约的酸意。 "请停止你的想象,行吗?"李灵佯怒,"那只是一幅油画,和我没有任何瓜葛。" "你们俩长得……" "是我一个经营画廊的朋友送给我的。"她打断我的话。 "太巧了,你在一家画廊里看到了一张以你做原型的画,而你却从没有给什么人做过模特,于是你震惊、愤怒,因为对方侵犯了你的肖像权。"我调侃她。 "我说过停止你的想象,因为……"她有开始激动,情绪却又异常低落,"这是你无法想象得到的,这件事太过离奇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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