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条龙》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好在浴室里。“龙烨，接一下电话！”我大叫。　　他接了。“是……对啊，啊，不是啊，我是住在这里的啊……啊？你才是主人？……什么意思啊？谁侵占……你家房子了？”　　以我的头脑，马上就知道了是谁的电话。我马上把浴巾往身上一披，冲出去夺过电话：“姐，刚才那个是我同学在开玩笑啦！”　　“你有男同学现在这么早就在家里？”她几乎要顺电话线爬过来。　　“不是，他是……小烨啦，小叶！就是我初中同桌，那个女生……”“你初中同桌不是叫爱鹃吗？”她问。　　天啊，为什么我姐的记性这么好！　　“不是，还有一个……那个，他声音是有点象男孩子啦，其实是女生。”我大汗。　　“不会又在家里开什么奇怪的会议吧？不要动我的实验数据啊！”她马上就放弃了追究，也许她还在上次我们把她所有文档都毁灭的阵痛中。　　我马上就大叫：“是，不会啦！姐～你早点回来！”　　“好。我现在已经有了新课题了，就是‘论温度湿度与地势的相互作用对背阴动植物的生活习性的影响’……”“姐，你好伟大啊，这么复杂的课题！你要好好努力啊……”我大叫，然后迅速挂电话。　　姐姐是越学越回去了，这种狗屁不通的题目也只有她想得出来！　　“原来你有个姐姐啊？”他很无辜地问。“我上次告诉过你哦？”我问。　　“我没兴趣嘛。对你以外的事。”他又用很温柔的语气说。　　我挥挥手让他离远点：“少来。我要去木樱那里了，你在家等我哦。”　　在木樱家，她我和晓谕说起当初计划的暑期一起出去玩的设想。　　我提议放弃。因为我不知道我走了后如何处理龙烨。　　她们则骂我没义气，逼问是不是有了男朋友了。我大叫冤枉，说：“其实是养了一条小狗，走不开啊！”　　木樱了如指掌，说：“假的！你姐姐的个性，哪会有狗狗能养在家里的？早被解剖了！你才不会养狗！晓谕！今天一定要审问她的终身大事不可！”　　我坚持到底：“真的，养了只很可爱的小狗！我走了他会饿死的！”　　……然后……　　祸从口出……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真理！　　因为我咬定不放松，她们相信了我，然后因为无聊，一定要到我家看看我的‘可爱的小狗狗’！　　在路上设想好千万个搪塞的理由，一开门……　　汗……　　狂汗……　　再狂汗……　　　看着门开后马上在门口摇尾巴的白色绒毛的小狗狗，我无言以对。　　那两个女人则母性大发，早就尖叫着把它抱在怀里摸它了。　　“哇～好可爱！”个个都是八十年代漫画里的纯情少女样！　　我翻翻白眼，算了，管他哪里来的，能蒙过去就行了。最近怪事实在太多，才没兴趣追究了。我连龙都捡到一条，莫名其妙的小狗算什么。　　她们在客厅里和狗狗玩，我则左右观望，不知道龙烨躲在哪里？幸好我早吩咐过他，有人来的时候他要自动藏好。　　“啊，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看那个电视？《夏天的风雪》！”木樱问。　　“哦哦，里面演男主角的好帅啊~~~~~~”晓谕立刻花痴发作，抱着自己的脸颊，把狗狗压在自己肘下。我同情地看了那只狗一眼。　　“元音，你觉得那个男的帅不帅？帅不帅？”她们追问。　　“一般般啦。”我说。　　“一般般！她说石谍只是一般般！”那两个女人掐着我的喉咙逼我承认那个石谍是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大帅哥。去，他比龙烨都难看好多倍！何况还有那个打雷的龙熠，还有超级美少年龙湮呢！　　所以我宁死也不承认--我是个有原则的女人！　　见威逼无效，她们只好放弃，“让我亲眼看到他一眼吧！”“听说他要来我们这里举办影迷见面会啊！我太幸福了！我一定要在早上三点去排队！”七嘴八舌地把我摈弃在外开始议论并且尖叫，一发而不可收拾。我悄悄地出客厅到姐姐的房间里看。　　“喂，龙烨，你是不是在这里啊？”我压低声音叫他。　　“他在外面。”空气里有别人的声音说。“……龙湮。”我问。因为他的声音想忘也忘不了，象金属的敲击，而且耳语一样，让人只愿倾听下去的感觉。　　“嗯。”果然是他。　　我看看外面，轻声问：“他在外面？”“对啊。”“哪里？”　　“你不是在楼梯上想要出现一只狗吗？还想要烨消失，所以我把他变成了那只狗了。”他说。　　我大叫一声，跑出来看。那只狗……不，龙烨。在晓谕的怀里拼命要爬出来，可是她谈论起帅哥来忘却了一切，所以根本没有理会到他，几乎要把他压扁。我忙扑过去抢救他，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居然有了狗狗的本性，伸舌头想要舔我。我狠狠把他的头转到外面。　　“元音，你对这只狗狗这么好，不会是想和这只狗狗过一生吧？”晓谕又扑过去抱住龙烨，龙烨大叫（汪汪大叫……）她笑着向阳台跑去：“还是把它给我吧！免得它耽误你的好事啊！”我起身去追：“喂，不要抱这么紧啊……会闷死他的……”　　追逐中晓谕脚下突然一绊，直直地摔向阳台的栏杆。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的手。她手一松，飞扑在栏杆上--于是，她手里的龙烨就以完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　　我大叫一声，扑在栏杆上看下去，龙烨在六楼下一动也不动。　　　　我狂奔下去，把他抱起来。可是，无论我怎么叫他，他都已经没有反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寂静无声，所有的人声鼎沸都退到万米之遥的地方。我看着龙烨在我手心里小小地蜷成一团，　　不是说，笨蛋是不会死的吗……　　她们也下来了，看着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龙烨，马上就不负责任的纷纷告别：“好了……我们先走了……”　　我默然地抬头看上面，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上面是六楼啊……　　啊，对了！　　上面，上面还有龙湮在！　　我把龙烨往沙发上一丢，大叫：“龙湮，你给我把他救活过来！”　　龙湮在空中显现出来：“但是……我没办法把他‘救活’过来的啊！”他皱眉看着我。　　“你不是法力很高的吗？怎么会救不活他！”我耍无赖地威胁他：“你要是不把他救回来，你等着瞧！”但是……其实我并不知道怎么让他等着瞧。我只是觉得他一定要将龙烨救回。　　他很平静地看着我，良久，说：“我真的没办法。”　　我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将龙烨贴在脸颊上，觉得他的身体上的热气，一点一滴都还在往我的皮肤上温暖。可是，为什么就会死了……　　我痛哭失声。　　我想到早上他在楼梯上凝视金鱼的面容，我刚刚和他相处得有点熟悉，我刚刚习惯了有人照顾我……我刚刚找到一个……不用钱替我洗衣作饭擦地板的人……　　我还在胡思乱想当中，龙烨突然动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龙烨的脖子拎住，往地上一扔。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慢慢地睁开，看着我。　　“喂……他死了没有？是不是尸变啊……”我抓着龙湮的袖子问。　　他不敢置信地问我：“你觉得狗会尸变吗？”　　“可……可是你说他已经救不回来了啊……”我迟疑地问。　　“我是说我没办法救活他！”他重音纠正。　　“不是一样……吗？“我问。“他本来就没死，我怎么救活他啊？”他问。　　而龙烨则用很感动很感动的眼神深情地看着我，抱着我的腿，要上来舔我脸上还没有蒸发的眼泪。　　“喂……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装死骗我的？”我怒问。　　龙烨忙跳起来，摇头。　　龙湮说：“你也知道，他有恐高症嘛，所以，在空中就晕了过去，你大概分辨不出来他是昏过去还是死了……”“废话！你能看得出来一只狗是晕了还是死了？”我拎着龙烨的脖子问他。　　他微笑。所以我立刻没有办法生气了。　　“好了，把他变回来吧。”　　他伸手指去逗逗龙烨的鼻子：“这样不是很可爱吗？再一会也无所谓啊。”　　龙烨对着他大叫，十足恶犬相。嗯，可以拿来守门。　　他转头看着我，说：“你人还不错啦，这么关心他的话，我会尽力帮助你们永远在一起的。”　　“永远？”我大惊失色，问：“你是说他以后都要跟我在一起？”　　点头。　　“在我家里？”　　点头。　　“到我姐姐回家？”　　点头。　　“……永远？”　　点头。　　我马上就把龙烨往窗口一递，说：“那还是不要活过来好了。”　　我马上就把龙烨往窗口一递，说：“那还是不要活过来好了。”　　龙烨抱着我的手呜呜地叫，吓得全身发抖。　　“你不是喜欢他吗？”他问。　　“你乱说话要负法律责任的！”我警告他。　　他嘴角泛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我不说话，然后抱着龙烨坐沙发上看电视去了。居然不理我。　　“你上次在外面怎么没被人捡去？”我攻击他。　　他手里的遥控一下子掉到地上。　　他俯身去捡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脸红了！可是嘴里却说：“没人捡到我！”　　我尖叫，“是个美女对不对？！”这小子难道被美女捡到了？　　他抬头看我一脸的期待，便配合我说：“对啊，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然后呢？然后呢？”我马上坐到他身边追问。　　“她请我吃冰激凌……”　　“然后呢？”　　“她说我很可爱……”　　“然后呢？”　　“她摸摸我的头，还亲了我一下……”　　“啊！！”我绝望地大叫。看来我是没希望了。　　“然后她妈妈说，来，乖，去幼儿园的阿姨那里了——”他笑着看我。　　停顿三秒钟，然后痛扁他。他居然也不逃避，还在那里大笑。我抓住他领口问：“不对啊！那你刚才脸红什么？”　　他手里的遥控又掉在地上。　　于是我立刻开始胡思乱想。难道他遇见了帅哥一个，而且他这样类型的难道是被捡去做小受……　　“‘攻’德无量，万‘受’无疆……你连想事情都会出错别字。”他看着我说。　　“没有，不是我想的！”我下意识反驳。　　“你自己想了又为什么不承认？”他奇怪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警告过你不许偷窥我的想法的！”我大叫。他鄙视地：“好吧，不看，可是你的表情也很奇怪啊……还有啊！擦擦你的口水！”　　停顿三秒钟，不再追究他上次迷路到底花落谁家，把他压在沙发上继续痛扁。他居然也不逃避，被我压在沙发上随便我殴打，只是笑。脸红。　　龙烨拼命在旁边摇尾巴，想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看起来这个龙湮哪里有法力啊？被人扁还这样反应，大概是受虐狂一个？　　打累了，终于停手。“喂，龙烨，去冰箱里拿点冰激凌过来。”　　说到冰激凌，马上两眼放光的某狗（……）马上就欢快地跑过去了。　　“你不要打太过分了哦，小心我把刚才你捧着烨‘尸体’时心里想的事情告诉他。”他笑着威胁我。　　“哼，才不怕，我刚才就是为它担心来的，还想了些什么啊？”我白了他一眼。　　他很阴险地说：“有人在心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狗狗要不要上火葬场啊……火葬费应该不会很贵吧……可不可以只是把他往垃圾堆一扔呢……他什么好东西都没有留给我，怎么就死翘翘了……我买了这么多给他的衣服，虽然都不是什么名牌，但是……55555，我的钱啊……而且又要洗衣擦地整理房间……吃自己做的那么难吃的东西……天啊！让我和他一起死吧……”　　我扑上去捂他的嘴，他被我压在沙发上，我们俩人一起大笑。　　此时龙烨嘴里衔着三个冰激凌出现，看着我们，嘴巴里的冰激凌掉在了地上。　　我尖叫一声，扑过去抢救，只救下两个。　　“地上这个给你吃！”我生气地戳他的额头。　　他居然用很难过的表情（狗会难过？……）把头转了过去。　　此时电话响了，我跑出去接电话，是木樱的。“什么事？”我一边问，一边看里面的俩人。龙湮不会真的告诉他吧？但门马上就被关上了。这俩人是不是有暧昧关系啊？　　“我们明天早上七点出发。”她说。　　“哦走好，一路顺风，不送了。”我马上要挂电话。　　“什么啊！你不是也要来吗？”她尖叫，好像不敢置信。　　“我已经说了好多次我不去啊！”我反问，“你们没听到？”　　“对啊，你说了，可是现在你家的狗狗已经死了啊，为什么还不去？”她毫无同情心地问。　　这个女人！“我要在家疗伤啊！为我家狗狗哀悼！”　　“得了吧，谁还不知道你，哀悼！你在哀悼买狗狗的钱吧？我对你说，要么你来，要么我们就不认识你！”她把电话“啪”一声就挂了。　　我无奈地回身去收拾东西。　　“怎么了？你要去哪里？”龙烨问我。原来他已经变回来了。　　我回头看见他苍白的脸，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低声说：“没什么。”　　我跳过去抓住他的肩：“是不是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没事啦。”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给我看。　　龙湮在旁边说：“他吃个冰激凌就好了。”我把我的冰激凌给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看他的手腕。　　还是那种伤口。愈合飞快。　　送龙湮离开，我对龙烨说：“这个龙湮其实不是很阴沉嘛，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很冷漠的！还可以嘛。”　　“他只是都没有和人接触而已。其实他才那么大。”烨说。　　“拜托他都七十多了！”我笑，又说：“他上次一定有遇见什么女孩子！现在想去再次巧遇她！”“要不你去跟踪看看？”他疲惫地微笑，看着我。　　“算了吧，我对别人的事没兴趣。”我在他身边坐下，给他剥一颗巧克力……快点恢复吧！马上要吃午饭了啊……　　他又自作多情地抱着我的手问：“对别人的事没兴趣，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呢？”眼睛湿淋淋的。　　“我关心自己的肚子！我好饿！”我打击他。　　“我去做饭。”他马上说。　　太好了。所以我也不拦他。自己看电视。　　　他在门口又回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刚才听到了湮说你在以为我‘死’了之后的心理活动……”　　我立刻被果汁呛到。　　大叫：“你全部给我忘掉！”　　他忙点头，想想终于憋不住：“我其实只听到最后湮说的……你当时想……让我和他一起死吧……原来你当时想要和我一起死……元音，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他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我觉得身上满冷的……现在应该是暑假啊……奇怪了。也只好说：“因为……你对我这么好嘛。”　　“不是……其实是你对我好才对！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你好……我其实……”他吞吞吐吐地看着我，脸红。　　再讲下去会不会听不应该听到的，会很麻烦的事啊？　　于是我马上打断他：“好啦好啦，我不是说我捡到了你，所以绝对会负责任的吗？”　　“所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他又跑回来在我身边偎依着我坐下。　　我把身子挪了一下，说：“不可能啦，我姐姐就要回来了。你要离开的。”　　“我们要一起牵着手对她说，我们是真心的……”“什么真心？不要讲这么恶心的话！我和你没关系的！”我立刻不认账。　　“好吧……”他委屈地说，“那就算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就好了。”　　还不是一样！我翻翻白眼。　　“其实你的阻力不值一提的，我那边就麻烦了。现在说支持我们的只有湮。他会支持我们是很好啦……主要是你的真心感动了他……”　　我木然地笑，点头。　　“但是龙族的人不会只来他们两个的，还有很多人要来一一看过你。”　　“看我？看我干什么？”我问。　　“看你是不是值得我抛弃龙族和你在一起。”他认真地说。　　“有多少？”我问。　　他想了好久，说：“我们火系的大概有一百二十，湮那里水系的有一百二十，风雷两系也是各一百二十，还有西方各系……”　　没等他说完，我马上握住他的手，做滴泪状：“龙大哥……你我虽然有缘相见，但只怕无缘相聚……小女子蒲柳之质，性命也就这么几十年，即使他们都只来看一眼小女子，小女子也要到七老八十才能和您在一起了……所以您就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最多每天到外面吃饭就好了。　　“元音……”他也握着我的手，说，“放心吧，我们可以先将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