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方形的屋子里站定。这就是学校了……巧儿怎么不在?她要是留了字条,好像不会再想朝里逛逛的。 打量着这个空房间。学校的布局怎样?有没有什么巧儿离开的合理解释? 然而感觉挺怪。周遭的事物,好像有点熟悉。似乎以前来过这里,而且不止一次。这种感觉支配了我……怎么会?以前没来过啊!不可能的,然而脑中的感觉仍让我相信到过这里……很多次。 墙上挂满了公告板什么的。有不少小孩子的美术作业。还有关于外国和本地新闻的文章,可能是高年级学生的作业。我向前走去,决定探索一下这学校。 前边有张桌子,上边一张纸,大部分是蓝色。拿起一看居然是地图!仔细看了看,双眼扫描着每一个细节。显然,学校有两层楼,天台跟地下室也能去。学校大得可以,至少有两打房间。把现在的位置标上,叠了起来,塞进兜里。向前边两扇门走去,推开了其中一扇。 这儿是学校不少走廊中的一条。沿走廊放着生锈的储藏柜。还算洁白的墙壁上挂了更多的公告板。但黑暗仍笼着走廊。能看见的只有手电照到的地方。向左转,看不见尽头,但好像满长的。沿着它走了下去。电筒很快照见了前方的一个接待台。走到它前面。巧儿或许会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吧?旁边的一个入口通向办公区,我走了进去。狭小的办公区里我看见写字台上有部电话。拿起听筒,但愿能用。 不行…… 摔下电话,希望落了空。环视四周,把电光照向映入眼帘的一切。没看见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只有一台复印机,一扇大概是通往教师休息室的门,一本摊开的书,还有一台电脑,估计因为没电也没法用。 等一下……书上写了什么东西。 是血。 清楚那是血。闻得出来。努力不去管它是拿我认为是人血的东西写下的事实。记录写得很长。开始沿书页读下去,一边保持住电筒的稳定。 (文字)钟楼渴求更多的血。它满足了之后,将会继续行动,吞噬一切。这一刻已经来了,只需一个木偶。该木偶将把时钟调回邪恶的时刻。祭品将准备停当,余下的就唯有力量之源。一个人将把那种力量带回。午夜时分,万事俱备,它也将开启,履行其使命。音乐的寂静会展现出午夜的太阳。 午夜的太阳?音乐的寂静?不明白这一切都应该是什么意思,但可能十分重要,因为是用鲜血写成的。我怀疑…… 这是巧儿的记录么? 否决。{七岁的小孩子表达能力怎么会如此之高。何况}巧儿不可能用鲜血写任何东西……她怕血怕得要命。 认定了写在这儿的东西不过是幼稚的恶作剧,是学生之一在接待台上干的。摇摇头向房门走去。但愿对面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转门把,进屋。 这漆黑的房间里面有一张盖满杂志的桌子,多数是教育方面的。桌子两边各有两座沙发椅。很可能是教师的休息室,跟我之前猜的一样。写字台旁边的咖啡机也证实了这个观点。 接着朝右看去,发现了一幅画。上边有两个人……看上去守护着中间的一扇古怪的门。描绘的这扇门上边有两个方洞。我仔细查看了一下。两人看来都戴着面具。这幅话显然没什么品位,而且绝对不是地方。不晓得为什么有哪个当老师的会把这一类玩艺儿搁在休息室里头。 出门,回到接待员的办公室。继续向前是一扇双门。停了一下,看看地图。有一种奇怪的好奇心。要检查一下血书上读到的钟楼……可学校里真有这么一座钟楼么?或许那血书只是漫无目的地写下的。检查了地图几分钟。很快发现确实有一座钟楼,就在学校中间的院子里。转身,把房门留在左边。走下大厅中心,朝左看。又有两扇门通向院子。我把其中一扇推开。 外面漆黑的露天中依然下着雪。学校的院子其实满漂亮的。站到接近中心的地方,看得更清楚了。长椅,绿色植物……甚至还有几根不亮的灯柱。四下寻找,终于看见…… 钟楼的轮廓赫然耸现在视线中。朝它跑过来。钟楼有两扇门,紧锁着。有三级台阶通向楼门。塔身的两边各有一块象牙色厚板,一块简单地画了一副太阳的画。然而太阳却在一片星空之中。这应该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另外一块。上边写着什么。把光照到上面,想好好看看这些刻下的字。 在这扇门的对面,栖息着凡人禁止见到之物。只有拥有征服音乐之寂静的头脑的人方可通过。然后他才会屈服于鸟儿的歌声。 突然记起了血书上的内容。是“午夜太阳”的。那就是厚板表达的意思!星空里的太阳不就是午夜太阳么?仔细审视了一遍,发现它谈的都是音乐。不知道巧儿在哪里,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但两者或许都在钟楼里边吧? 突然感到腿被小手抓住了。 我一惊转过身来。太黑了,看不见什么这么锲而不舍地抓住我的腿。我猛摇左腿,想甩掉那东西。甩下去了!电筒照上去。心跳停止了。 没有皮肤的小孩。 惊声尖叫起来。不要!我以为我已经从那个满是持刀小僵尸的噩梦里逃出来了!我握住手枪瞄准了它的脑袋。独眼吓人地盯着我。扣动扳机。枪声响彻夜空。恶心的鲜血溅地声。睁眼看见它在地上无助地扭动。我走近它,盯着它。不敢相信一枪正中头部居然还没死。我冷笑一声踹了它脑袋一下。马上不动了。这是我头一次骄傲杀了什么东西。我朝着尸体啐了一口。 滚回你老家地狱去吧。 转过头去抽出了地图。记载里说的音乐让我意识到得去有音乐的地方。但是哪儿去找这样的地方呢?可能这儿有个音乐室之类的。继续看着地图。 猛然蹦出来了。音乐室……二楼! 急忙圈起音乐室,收了起来。出了院子回到主廊,左转来到接待台旁边的门。推开,走进新发现的过道,看见两个厕所的门。巧儿大概想躲在一个里边。差不多敢肯定并没有,但还是进去的好。我并不觉得进女厕所多么令人愉快,可决定无论如何也得进去。打开门朝里望望。厕所里几乎什么都笼在黑暗中。把手电来回扫,想发现巧儿到底在不在。往前迈步。 什么也没有。 能看见的只有厕所隔间,洗脸池,还有一面镜子。朝镜子走过去,照了一下。 一塌糊涂。 脸上,夹克上都是血。长叹一声,拧开水龙头冲了冲。鲜血跟小溪一样流下洗脸池。又往脸上捧了一把自来水,又照了一回。看上去好点儿了。血迹差不多都没了。以前根本没注意到。没看到,没闻到也没……尝到。 脉搏停跳了一拍。听见了什么。 像个……孩子在哭。 哪儿来的?双眼扫视着厕所。肯定是个孩子的抽泣声。是不是从隔间里传出来的?小心地打开了一个。 没有。 谢天谢地。可我不光听见了。太清楚了,而且有几秒工夫!摇摇头。兴许我发疯了。哪个正常人现在都该停止搜寻了……但我不。也许我确实不正常吧。 走出厕所,回到了漆黑的过道。左转沿过道跑下去。知道尽头是往音乐室去的楼梯。在那里大概能找到答案。 突然叫什么东西绊倒了。摔在地板上,疼得要命。看看胳膊上的擦伤,骂了一句。回头看看,是什么让我摔跤―― 只是个粉色橡胶球。捡起来。不过是小孩子留下或者偶然丢下的东西吧。揣进兜里。也许,可能只是也许,哪儿会有用的。 跑到楼梯口,一级级爬上去。踉跄地走上楼梯。上了第一段,第二段,又来到另一条走廊。跟从前的极为相似。走向尽头的音乐室。走廊里排着长椅,可能是孩子们吃午饭的地方。前边看见什么东西。一个急刹车。 又是一头小僵尸。 我嘟囔了一句。又一个在这儿干嘛?瞄准。它都没看着我。打这个应该挺容易。我跪下扣了扳机。 只听见空洞的咔嗒一响。 没子弹了!怎么会没得这么快的?我开了还没有七枪啊!大概希比尔给我的弹匣没装满。我把手伸进口袋,里头还有点子弹,是从通过它来到这里的小屋里找到的。可我不会给枪上子弹,更没时间给我自己上一堂新课。只有一条道可走了: 悄悄摸过它。 关了电筒。一阵恶寒袭来。自己被吞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摸索到墙壁,沿着它往前挪。尽可能不出声。不晓得这些东西能不能听见我,也不想知道。 偶然手肘碰到了小僵尸。 哼了一声,我全身一激灵。爬起来就跑,脚下却绊了一下。该死!僵尸没准在靠近……想爬起来,不行。膝盖疼得要命---- 刀子扎进我旁边的地板。我朝旁边滚开,大为恐慌。又打开手电。 小孩丑陋的面孔正盯着我。 撑着双手往后退,小孩犹犹豫豫地跟着。刀子在过道中闪光。我看清楚了它的武器。 涂满了鲜血。 知道不是我的,也不想让我的再给刀子上一层色。小孩已经近在咫尺了。我忍住恶寒,向前踢出一脚。它瘦小的胸口撞到脚后跟,摔在地上。双手使劲,爬了起来,跌了一跤的膝盖仍隐隐作痛。但走运的是那是左膝。本来想跑,可要跑了它还得在这儿等我。我盯着它的独眼。 然后朝脑袋踩了下去。 感到小小的头骨在鞋底下吱嘎作响。恶心的骨碎声。我移开了鞋。细长的血流从头部涌出。它死了。我转过身去。奇怪,好像杀戮变得一次比一次容易。觉得负担越来越轻了。似乎有什么敲打着我的脑子,告诉我这些东西只是供我杀戮的无用动物……仅此而已。 走进左边的门。在新的过道中,看见音乐室在右侧。推门而入。屋子中央是一架钢琴,旁边还看见一把长凳,应该是琴手的座椅。我不怎么了解音乐,也从来不算是个音乐家。向左转看见一块黑板,顶上一张纸朝中间挂下来。 等一下……上边写着字。 血字…… 我跑到它跟前。看不出原来的白纸上是什么,都让血盖住了。血迹象是拼出来一首诗: 群鸟声俱寂 齐鸣老歌谣 老少皆宜知 家户皆宜晓 灾厄闻而少 恐慌闻而逃 静鸟歌一曲 揭谜唯汝劳 (这是那首诗的原文,望朋友们不吝赐教。) Birds Without a Voice Play the song of years ago A song which young and old should know The song where lesser evil comes The song that makes the fearful run A song of birds which have no voice To find the answers is your choice 这是什么意思?肯定跟屋子中间的钢琴有什么关系。我又去看钢琴。 琴键上的血……按下了几个键。钢琴发出音符,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有几个却只有按键声。我凝视着钢琴。想通过钟楼到底应该弹什么呢? 鸟和寂静……诗里描述的是一首家喻户晓的歌,追忆着妈妈带我上钢琴课的样子。她让我弹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 “天上的鸟儿”! 记起了童年弹这首歌的时候。拿这个跟小朋友们炫耀来着。双手放到键上。还是那句话,我从来不是个天才音乐家,可那首歌我记得特别清楚。开始弹吧!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我停了一下。 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了?我确信诗里讲的就是这首歌。没有别的歌讲的是鸟跟寂静的事。又弹一遍。还是不行。是不是哪儿出问题了?有没有什么丢失的线索要抓住的? 想起来了。 寂静。 钢琴上有无声的键。这肯定就是寂静的意思。要弹不同的键……无声的键。 弹了一遍无声的音符。几乎是焦急地等待着结果。终于按到最后一个了。咔嗒一声。 钟声响彻夜空。 打了十一点。离午夜还差一点钟…… 我松了口气。总算……可干吗不打12点?提示上好像就说了这些。接待台的血书还提到一个祭品。事情还没做完,不要直奔钟楼为好。我掏出了地图跟手枪。把空弹匣退出来看了看。掏出子弹,塞进弹匣,填满了15发。猛拽枪的顶端。咔嗒一声,保险已经开了。我笑了,刚刚教会了自己怎么给自己的武器上子弹。又看看地图。 奇怪。存物室已经转过了。一点也不记得转过。摇摇头。可能是忘了吧。去哪儿都是觉得有理由才去的。还是去那儿的好,要是没转过,兴许就有什么。 我还注意到了地下室。那下边有台锅炉。决定也去瞧瞧。说不定甚至能启动电源,把灯再打开呢。谁知道电筒还剩多少电。去一趟为妙。 出了音乐室,沿过道走向存物室。开门。数不清的生锈存物柜出现在眼前。前边一个长凳附近有个标牌: 存物室内请勿奔跑 一般我不会这么傻,然而出于古怪的动机,决定遵守标牌上的规则。慢步前行,小心地不要跑起来。脉搏跳动着,我继续往前走。 忽然嘭嘭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不清是那儿传来的,但肯定是这屋里,而且还在响。心跳加速,我努力不去管它。走过一排,另一边有更多的存物柜。 响声不断的就是其中一只。 是这儿!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但愿不是有害的。走上前去,血管几乎跳得要炸开了。走进柜门,抬起手拉开。 一个东西窜了出来。我惊得一跳。 不过是只猫。 低头瞧着这只黑白相间的猫。跪在它旁边,轻抚它的毛皮。细细地叫了一声。我笑了。它窜过那排存物柜。听见开门的声音。我惊讶于它怎么会开门,不过这没什么不寻常的。兴许是用脑袋拨开的吧。 突然响起了刀刺声,还有猫的尖叫。小小的喷溅。我倒抽一口冷气。 难道有什么把……猫给杀了? 原来那只猫就是让钟楼开启的祭品。我为那只猫的死自责不已。怎么小镇上的所有活物都离开了我?连猫都不安全。摇头。 可怕…… 一切都太可怕了。 我走出存物室,仍保持行走的步伐。来到门前,犹豫着不敢离开。希望杀了猫的东西不是还在那儿。屏住呼吸打开了门。 什么也没有。 谢天谢地……别再有东西补充这个没完没了的梦了。 这个没完没了的,噩梦。 右转看了看(走廊尽头的--wings)门。想打开它,却锁上了。皱眉。把枪拿出来。觉着跟电影里的英雄一般,朝锁连开三枪。然后一脚踹开了门。跑下前方的楼梯。两段,又是两段。 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有着两扇门的小房间里。一扇非常漂亮周正。另一个又灰又锈,一点也不吸引人。然而那个模样正常的门锁住了。走另一个吧。推开,那吱扭的响声至少够烦人的。我走了进去,脸冲着正前方,电光照在前边的东西上。锅炉…… 走到这个圆柱形的地下室中。这是台什么设备啊……想想就是这家伙给学校提供能源的。发现了控制面板,急急跑到面前。控制有点让人迷糊,但很快就明白怎么操作了。几步之后按下了电源键。锅炉启动了,发出一声大吼。可电在哪儿呢?灯还没有亮啊…… 钟声响了。12点…… 那这个锅炉就是让钟最后敲响12下,可能还是让门打开所需要的力量之源了。我还好奇它是什么呢。转身出门开步走,知道自己最后的目的地就在前面。祷告让巧儿在钟楼里面。祷告不管写字条的人是谁,是在让我找到她。 然而走上台阶时却注意到了什么。我不再光是找巧儿了。我是在找某种答案。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有一个不知道的问题和一个必须找到的答案。 是什么问题呢? 几分钟我就找到了通往中庭的门,回到了钟楼前面。看了看表针,正指向12点。那就是厚板上描述的“午夜”吧。走上楼门,一阵轻微的隆隆声从里面传来。感觉体内的紧张在逐浪而高。我探出手拽开了门。面前是一架梯子。我耸了耸肩。爬上去难道会带来什么危险吗?走上前去,把手放在上面。该不该爬? 晃晃脑袋。告诉自己不会出什么事的,我很安全。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往上爬,把冷冽的空气丢在外面。 上去的道儿一点也不长,很快到了顶上。看看地板……像是铁丝网做的。内部基本上是老旧的锈铁。前边有另一条通道,可不知道通向哪里。 身体僵住了。听到了什么…… 警报…… 像梦里的那个一般!在我的脑中鸣响,声音真大,敢说要是有别人他们也能听见。想把它从脑子清除出去,却办不到。或许在警告我某种危险……跟胡同里一样。 前边看见几个瓶子。有一个泼出了液体。走近它察看了一番。扫了一眼标签。已经退色了,尽管瓶子本身还是满新的。 白色克劳迪娅…… 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一种毒品?谁知道呢?走过这些瓶子。心想没什么重要的。走进前面的通道。 又一个下去的梯子…… 抓住它开始往下爬。这一回梯子好像没完没了地向下延伸。应该是一样的高度,可这个比上一个显得长多了。大概我的思维已经变得太扭曲,太恐惧了吧,自从来到这个小镇的地狱深渊里? 好像爬了几个小时,总算到了底。看见前边有一扇门,跟钟楼的挺像。推开,门扇飞向两旁。 我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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