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指挥昨日巳时三刻的时候离开衙门,走时和我打招呼,说要去会一个朋友。并没有再说什么别的。” “他说去哪里会朋友了么?” “并没有说,但卑职方才刚刚查明。得一聚饭庄的一个伙计见过沐指挥和一个女人包了个雅座吃饭!” “女人?” “正是。因为沐指挥也算是得一聚的老主顾,所以认得。我已将那个伙计带过来认尸。他说,当时那个吃饭的人所穿衣服和长相,与尸体一模一样。就是沐指挥!” “把他唤过来!” 连朋举让人将店小二带来,店小二跪倒在地,道:“小的见过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莫冶。” “你可认清那日吃饭之人就是沐清一么?” “小的绝不会认错,沐老爷虽是东城崇南坊的兵马司副指挥,并不管着我们北城日南坊的地方。但沐老爷和您断案的名声早就在外了,又到我们饭庄喝过几次酒,所以认得。我们做伙计的别的不行,认人可是一绝,决没有错的。” “那么那个女子的模样,你可记的?” “那女子戴着斗笠,披着面纱,就是吃饭喝酒的时候,也没有摘掉。所以小的没有看清面貌。但看身材却是绝佳的,走路袅袅生姿,倒像是个美人!估摸着也不过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吧。” “她穿着什么衣服?” “那女子穿的甚是华贵。里边是竹根青花缎珠皮小袄,外罩宝蓝韦陀银一线滚的马甲,元色绉裙,天蓝缎裤子,脚蹬一双回文嵌花绿皮薄底靴。对了,虽是个美人,她的脚却是大的。” “是大脚?你可看清?” “小的看的分明,的确是大脚!” “你可听到他们说些什么没有?” “小的送了几回菜,只听到几句,却是听不懂。” “怎么听不懂?” “两个人说的都是广东话,小的一句也听不明白!” 张问陶这才想起,沐清一就是广东人,那这个女人一定是沐清一的老乡了。他乡遇故知,到饭庄吃杯酒倒是不奇怪。但怪的是,这个女子要比沐清一小二十岁,又是个大脚的满族女子,如何会与沐清一有交情? 这时曹文植等人走了过来,曹文植问道:“张大人,你可查出什么端倪来么?” “曹大人,方才验了刀伤,凶手武功高强,出手瞬间致命。但行凶者又不像是沐清一的仇人。若是仇人下手,是绝不肯一刀致命而不与其当面对质,以解其恨的。所以很可能是雇凶杀人。看其刀、剑伤口,异常平滑,特别是刀过之处,碰到了沐清一衣服上的一颗铜扣,竟把铜扣削成两半,以此推断两人拿的都是宝刃。武林高手又有宝刃在手,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请到这样的人物呢?我想京师之中,不外乎皇亲国戚、高官重臣、臣贾富商三类人。 方才问了得一聚饭庄的伙计,与沐清一吃饭的是个满族年轻女子。这个女子身着华贵,又会说广东话。这样所要查的圈子就小得多了。此女子可能是在广东做过官的满大臣的妻妾子女,或是沾着皇亲的贵族。我想沐清一的死一定与这个女子有关系。但二人既然能同座吃饭,又断乎不是仇人。女子戴着面纱,又似乎不愿让人知道她与沐清一的关系。案情实在是扑朔迷离,不能理出头绪。 现场留下的一切痕迹都让人故意抹去了,如今剩下的唯一线索,就只是那个满族女子的来历了。” 东城巡城满御史舒鲁插话道:“张大人分析的丝丝入扣,条条有理。不过,在京师中怎样去查这个满族女子呢?又要查一个什么样的女眷呢?总不能把所有在广东做过官的满人的女眷和在广东呆过的皇族女子都叫到堂上审问吧。” “舒鲁大人说的对,对手十分精明,已经把所有的可能全算到了,将所有能够破案的通路都堵死。不过,她还是失算了一步,还有一个千里之外的漏洞她却没有算到。” “怎么是千里之外?” “沐清一随在我身边四年了。他的为人我是了解的,此人决不会在官场上与人结仇,也不会在女色上栽跟头。那么,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很可能是在沐清一的广东老家结下来的。” “此话怎讲?”曹文植不解。 “那女子与沐清一同说家乡话,说明两人都在广东呆过。沐清一平时很少穿这样讲究的衣服,昨日特别换了这么一身盛装去会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满族女子,说明二人关系不同寻常,一定要有较长时间的相处才会如此相熟。在他后来做浙江开化县县衙捕头和直隶省宣化府九品司狱的时候是不可能这样机会的。这样的机会,也只有在广东时才可能有。所以解开此案的钥匙要从广东寻找。下官愿扶送沐清一的棺椁回原籍,在广东将此案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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