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监狱在犴狴门内分为四层。第一层,近狱神祠者,为软监;第二层,稍进者,为外监;第三层,再进者,为里监,是重犯监牢;第四层,最深邃者,为暗监,最关押最严密的地方。天牢则分六层,即软监、外监、里监、重监、暗监、黑监。愈往后,犯人愈重要,看管愈严密。监狱牢房的编号并不用数字,而以千字文中的内容为顺序。依次是:天地元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等。赤火的牢房就在暗监辰字号牢房西铺。 司狱官领着永璘和张问陶来到辰字号牢房,那牢门仍旧被锁着,两个狱卒守在门口,竟比赤火活着还要看守的严密些。 “王爷、张大人,因怕人随便进出破坏了案发现场,我专派二人守着这里。”说话间,司狱官已经把牢门打开,将二人让了进去。 牢房不大,进深五步横宽四步,只有七八尺高,但通天到地的墙壁都是大青石条活着糯米沙浆彻成的,草泥的墙皮剥落下来,露出渍着土碱花的墙石本色,似乎在告诉囚徒,即使是插上翅膀,也难从这里逃走。牢内除了靠墙的一张木板床,一张放灯的木桌,再无其他东西。赤火的尸体仍是以盘坐的姿势坐在床上,面朝着墙壁,但头已经垂了下来,身子一动不动。 张问陶走过去,摸了摸赤火的颈脉,又用左手将他的头抬起。细细查看了一番,摇了摇头对永璘道:“看其舌头、嘴唇、指甲都有紫绀,可能是窒息而亡。但颈中无绳痕,身体其他地方也没有伤痕,衣服齐整,无挣扎迹象,死前并未受到暴力侵袭;口鼻处没有出血,没有呕吐物,皮肤有弹性无血点,也不像是中毒而亡。” 永璘不解道:“既然是窒息而亡,他又没有上吊,难道是赤火自个儿捂着自个儿的口鼻将自己捂死么?”他转头对身后的典狱官道:“你凭什么说他是自尽?” “回王爷的话,下官守狱的时间也长了,也见过几个这么自尽的。但凡有功夫的人,都是会气功的,这些人都有个好死的自尽法子,就是先运气功将呼吸减弱,渐渐的就没有了呼吸,最终闭气而亡。” “我倒是听说过有人能闭气一个时辰不死,别是装死吧。” “下官用针扎了他的阳脉(动脉),连一个血点子都扎不出来。的确是死了,他们那些江湖伎俩根本是骗不过我们这些老司狱的。” “瞳仁已经散了,的确是死了。”张问陶叹口气道。 “这么说果然是自杀?可就在前几日,这对夫妇还都说要牺牲自己以保对方性命,怎么这么快就不要性命了?只要他们愿意指证幕后之人,最多不过是砍头的罪,早早晚晚都是一死,何必要早早自戕?要知道,重犯畏罪自杀,是不许留全尸的。这样做于他们有什么好处?” “郡王分析的不错,我觉得此事十分蹊跷。但除了闭气自尽,我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死因。真是一件怪事。” 永璘冷笑道:“未决之重犯自杀,按大清律例,负责看守的狱卒,其上司牢头、典吏、司狱官都要处罚。来人!” 站在牢门外的侍卫护从齐应一声:“喳!” “将负责看守赤火紫焰的狱卒、官媒(女牢的看守)、牢头及大牢典史都给我捆了,压到狱神庙里,等待发落。我看只有狱神庙那个地方还干净些,总不能一股脑也让这些人闭了气去。还有你,”永璘指着司狱官道:“先摘了你的顶子,仍留原职听用。不过,你要用心打听出赤火紫焰的死因,一有消息立即上报。破了这个案子,爷不仅还你顶戴,这里还有赏,若是给我坏了事,瞧我剥不了你的皮!”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奴才必当尽心办差,全力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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