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随天听张问陶讲完,点点头道:“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你的决讼断案的能力,绝不在我之下。不过这一回,你的聪明劲用错了地方。” “师父此话怎讲?” “也难为你竟然查出了成亲王侧王妃这段极隐密的身世,这些手段,就是老夫也自叹不如。但从这条路子,你却是永远也走不通的。你想想,能动侧王妃的人只有三个人,太上皇、皇上和成亲王。这三个人谁又愿意揭开这段皇族的丑闻而贻笑天下呢。况且,目下太上皇手握重权,而皇上和成亲王又分掌朝纲,皇上要动成亲王宠爱的妃子,那必是二龙相斗,天下难平。一场宫闱巨变,必将一触极发,太上皇又岂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皇上又怎敢冒这样的危险?”古随天说罢,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接着又道:“一个七品芝麻官沐清一,再加你一个四品绿豆官,实在是无力回天啊。” 张问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为古随天斟满茶,面色阴沉,牙关紧咬着沉思了一会儿方轻轻的说道:“难道就任由瓜尔佳氏逍遥法外?让沐清一冤沉海底?如果是这样,徒儿今生难安。” “其实,你眼前就有一条更便捷的路子你却没有看到。” “什么路子?” “那两个杀害沐清一的凶手你可查过?” “那一对武林高手?” “对。你为什么没有从他们那里着手查办此案呢?等到捉住这两名凶手,套出口供,然后再请命捉捕瓜尔佳氏。当然,前提是决不能涉及她的身世。你可以用别的理由解释她的杀人动机。比如,沐清一呈经对她言语不敬,或是查盗案查到了她的府上,将她的仆人正法……” “可是,成亲王势力很大。如何能轻易动他的侧王妃?说不定,到时含糊结案,只是将两名凶手正法了事。” “这就要看天时了。”古随天缓缓道。 “何谓天时?” “你看。”古随天拿起自己手中那杯茶,“这个好比成亲王。”他又指指张问陶手中那杯茶,“你那个杯子好比皇上。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纳二君。为什么两人现在却能相安无事呢?因为还有这个!”古随天又指指茶壶:“因为有太上皇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太上皇若是不在了,成亲王还能保住他今天的地位么?” 张问陶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不过,世事难料。我已被调任甘肃省肃州府知府,即便是数年之后,成亲王失势。我又如何能有机会奏请皇上重新审过这件案子?” “还是天时!” “这又是什么意思?” “皇上如果初掌朝纲,必将任用一批新人。况你与成亲王有仇,必在被提拨之列。如今之际,是要隐忍不发,不露声色,默默等待时机。” “盟弟冤深如海,我又如何能做到旁若无事?” “难道你忘了三年前,你揭开十二皇子永基自杀的真相,却差一点被灭口的事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你面前的对手,可能是你今生能够遇到的最强的敌人。要将这个对手制服,即使隐忍十年,也是值得的。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今晚的话,你要牢记在心,不可忘记。今后师傅与你可能再难相见,你要好自为之。” 张问陶道:“师父,十五年前,您每日的晨昏洗漱都是由我亲自侍候的。今晚,徒弟再为你洗一次脚吧。” “呵呵,好吧。不过,当年为我洗脚的乃是一未经人世的弱冠少年,如今却已是一位年近不惑的四品知府,天下闻名的大清神断了。真是日月如梭,世事多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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