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玉环回到家时,魏元已经消气了。 因此,他也没有特别问她去哪里玩了,只是如常坐在餐桌边哄糖糖吃饭,顺便问了玉环一句吃饭没。 他没有站起来对玉环嘘寒问暖,没有做到白天那会儿,在意识到他对玉环的疏忽时,曾打算的那般,对她关怀备至。 因为他心底里终究还是有些散不去的郁闷。 他不明白,早上的时候,玉环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要和琪琪去玩,偏要用研究室还有点事这一堪称欺骗的借口来打发他。 可惜,他自觉理亏在先,就也不敢理直气壮地直接找玉环问个明白,只好闷在心里,自己纠结。 玉环不知他这短短一会儿已纠结了许多,简单应他一句吃过了,就没再多说什么。 ——她自然不会有要报备的意识。 在洗过手换上家居服后,她就如常过去餐桌边坐下,同魏元一起陪着糖糖吃饭,笑看着糖糖像得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握着小勺子,气势汹汹地将整个桌面连带着自己的身上脸上,乃至头上,都撒上了饭菜。 “她这不是吃饭,是玩饭吧?”玉环看糖糖认真‘撒’饭的样子实在觉得可乐,不由笑道。 魏元就也笑,熟练地将一勺特意煮得软糯一些的米饭喂进糖糖嘴里:“她就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要玩一玩……至少现在学会了怎么握勺子。” 两人一个喂饭一个陪着,偶尔笑着说两句话,整体气氛总是很温馨的。 魏元看了一眼面前正同糖糖和声细语,笑得温柔满满的玉环,心下轻叹了口气。 要不是那次偶然的掂抱让他留了心,从而渐渐发现玉环这段日子有些不正常的忙碌,那么,单单在这样美好的情状下,他又怎么能够察觉得出玉环对他的冷淡? 想到这里,魏元心里又有些难受。 总归是他太高估自己,没想到照顾糖糖会牵制住他那么多的心神,以至于都忘记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将娘子捧在手心里照顾的。 娘子如今待他冷淡,也是因为觉得失落了吧? …… 一时吃好了饭,先前在厨房准备夜宵和明天早饭的做饭阿姨过来收拾桌面。 魏元瞧了瞧玉环,先安抚地握了她的手亲了亲,才抱着糖糖去换脏了的兜兜,并洗手洗脸。 玉环看他抱着糖糖离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知道,他应该是发现什么了。 其实,她也知道,严格说起来,魏元对她的情谊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因为要照顾糖糖,费心劳神之余,对她难免疏忽。 要是说给别人听,被责备的肯定是她,而不会是魏元。 只是,那又如何呢? 她确确实实因为他的疏忽而觉得不开心了啊! 而且,她也已经努力如常笑着不让自己的小情绪影响家庭气氛了,待他冷淡一点又怎么了呢? 玉环自己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总觉得觉得没意思极了,就早早上楼去了。 魏元把吃个饭糊自己一身的糖糖整理干净,又送走了下班的做饭阿姨,转到客厅没见着玉环,就上楼去找她。 既然发现了问题,就趁早解决吧。 只是,打算归打算,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 因为他自己也清楚,如今有了糖糖,他其实是无法保证还能跟没糖糖那会儿一样细致周到地对待玉环的。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看看怎么让玉环消气吧。 魏元头疼地想。 . 玉环正在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更像舞蹈室和琴房的综合体,整体地毯铺陈,两面墙上镶嵌落地镜,安了把杆,另两面墙上除了门窗就是放置器乐的壁柜,只屋角的屏风下设了小柜和矮几,散着几个坐垫。 此时玉环就正挨着矮几坐着整理曲谱。 这些曲谱多是她平时有感而发记录下来的简单的旋律片段,唯有三两支小调经过后期的扩充和完善,已成为可以弹奏吟唱的整篇。 其中一支就是欢快的小令‘耍孩儿’,这是糖糖出生后玉环专门为她写就的,在糖糖的满月礼上,她还专门用活泼的笛音吹给糖糖听过。 此外,还有一支‘花满堂’,通篇充斥着美满祥和的音符,可以想见,作这支曲调时的她,心情是多么轻快明朗。 玉环将这两支完整的乐调挑出收起,又理了理剩下的零碎,拣出这段时日记录的那些无聊的郁郁之音,直接丟瓷盆里烧了。 “怎么不要了?”恰抱着糖糖走进屋来的魏元问。 玉环没回答,只是嗯了声以示回应,见糖糖洗白白了很可爱,就伸手抱过来逗。 魏元挨着她坐下,展开手臂,将母女俩都圈抱在怀里:“娘子是不是和我生气了?” 玉环抬眼看他,笑:“和你生什么气?” 见他眼下带点青黑,又不由嗔怪:“怎么还是有黑眼圈?很累吗?不是跟你说白天要跟着糖糖一起睡,养养神?” 魏元既然知道了她心里的不爽快,这会儿自然就不会再被她这样温柔的‘装腔作势’糊弄住,一径道:“娘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 玉环有点维持不住脸上如常的笑,就低了头去看怀里的糖糖,没有吭声。 魏元心里无奈地叹口气,也不再多说,只是抱着母女俩,静静地待着。 有时候,简单的肢体语言要比笨嘴拙舌的话更能安抚人心。 但小孩子总是安静不了多久的,糖糖又超级活泼,没两分钟就在玉环怀里跟条小鱼似地扭来扭去,还一跳一跳地就想从玉环怀里出来。 玉环有些手忙脚乱,只好忙忙叫魏元接手。 魏元知道糖糖这是想闹腾着撒欢儿玩了,就接过来直接让她在地毯上爬着玩。 糖糖眼下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麻溜儿地爬远了,兴致勃勃地探索起这片天地来。 魏元一边注意着糖糖,一边继续跟玉环说话。 这会儿既然开了头,他总想跟玉环彻底说开了心里的事。 但玉环却不配合。 她觉得如今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安排自己的事,并不用魏元再特意为她做什么。 而且她也体谅魏元带糖糖辛苦,她自己不开心就不开心,想办法找些乐子哄自己开心就好了。 因此,魏元知不知道其实也没差别。 日子还是就这样过。 魏元自然不知道她这样傲娇又带点冷清的心思,只觉得他说什么玉环都不肯认真搭腔,只会笑着说好好好,一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咦,糖糖怎么停在那儿不动了?” 玉环像一切如常般跟他说话。 魏元有些无力地揉揉额角,瞧了一眼糖糖,又认命地站起来:“大概是便便了。” 等把糖糖抱起来一看,果然是便便了。 于是又忙抱去洗屁屁,换尿裤。 如今的糖糖已经很有自己的主意了,不会再像三四个月的时候那般老老实实任人摆弄,那会儿她最多咿呀两声,再蹬一蹬小脚丫,完全可以忽视。 这会儿魏元帮她洗了屁屁,刚把她放倒要换尿布,她就一股碌儿坐起来,手脚并用一下子爬远了,那动作机灵的,要让玉环来,还真不容易抓住她。 好在魏元一向眼疾手快,一下就重新把她按倒了。 糖糖见逃不开,又扯开喉咙撕心裂肺地干嚎。 那声音中气十足,堪称震耳欲聋,也不知她这小小的身体,如何藏得下这样不容人忽视的爆发力。 魏元却也没理她,毕竟,次数多了,他也就知道了,有那个心疼的时间还不如快点给她换上尿裤。 玉环从旁收拾了给糖糖洗屁屁用的小盆小毛巾,过来握着糖糖的小脚丫亲了亲,笑话她:“糖糖羞不羞呀,一滴眼泪都没有还哭得震天响!” 糖糖大约是被亲得痒痒了,又‘咯咯’地笑了,张着带点小米牙的小嘴巴,眼睛甜甜地眯起来,直笑得人心软成一片,再不忍心责备她不乖。 玉环转头去看魏元,就见他也正笑着,见她看他,又凑近来亲了亲她。 玉环这会儿心情好,就也没有拒绝。 魏元见她不排斥,又忍不住揽了她的腰多吻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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