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奶,玉环就仿佛恢复了自由身。 过了个因为要照顾孩子而显得格外省事的新年,她就彻底投进了工作和学习的怀抱。 学习上,因为延迟了一个学期,之前没听的课程要找导师要课件和资料,自己补完,然后等九月份新学年开始再跟着低一级的学生旁听补充。 ——因为有些课程这一年有,可能第二年就取消或者换别的内容了,所以还是得靠自己补。 工作上,从去年过年决定保胎生孩子,到现在又是一年新春,除了给南绣传承人所有的古典礼服品牌拍了新一年的代言广告,并因怀孕的事情又参加了一期潘潘的访谈,她已经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没有深入接触了。 ——曾经接过的其他两个代言,因为玉环久久没有娱乐话题的缘故,一年期满,就另换代言人了。 舞蹈还好,因为做产后训练的缘故,一直有练习着,器乐这一块就惨了,不说别的,单单抱起个琵琶拨两下,就知道自己已手生了很多。 所以开学以来这两个月,她除了泡在图书馆里,就是泡在研究室的器乐室里。 可惜,如今魏元已不会来给她送爱心午餐了,玉环只有自己吃食堂,有时候过了饭点,就干脆不吃了,反正也不好吃。 魏元天天见她,一时也没察觉不对。 倒是时不时会过来看糖糖的安容有次狐疑地问她:“玉娘,你是不是瘦了?” 玉环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这会儿糖糖正睡觉,魏元正在旁偷空组装护栏,打算在客厅里给糖糖圈出小小一片游戏区来,再填充了海洋球,专门给她撒欢儿玩。 糖糖如今已经九个月了,大约是魏元这个当爸爸的一手带大的关系,宠溺度够够的,就也活泼得不得了,摸爬滚打样样都会,精力十足。 有时候撒欢过头,一天下来,连魏元都有点吃不消。 所以如今魏元很热衷给糖糖买玩具,只要有新玩具,她就能自己乐此不疲地玩上半个小时,很能让人歇口气。 要是碰上好玩的或者她喜欢的,比如室内滑滑梯,可以载着她跑的小电动汽车之类的,完全能玩上半天,省很多事。 因此,在听到安容和玉环的对话时,魏元一时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因为他干劲十足地干活儿的同时,也还畅想着糖糖自在徜徉在球海里‘咯咯咯’地笑得又欢又乐的苹果脸。 所以,他略反应了两秒,才回神放下手里的工具,走上前去,如同以往曾做过的那般,将玉环抱起来掂了掂。 然而,他把糖糖不撒手地抱了九个月,这会儿再将玉环抱在手里,已完全摸不准到底是轻了还是重了。 魏元不由愣住了。 玉环却仿似没有察觉他的不自然,灵巧地从他怀里挣脱开来,笑吟吟地嗔怪他:“你这人也真是的!” 说着,又推他:“你继续干你的活儿吧,别打扰我们说话。” 魏元顺着她的力道走了两步,回头恰看到安容对他们促狭的笑意。 “哎哟,不秀恩爱不能活啊!”安容吐槽道。 魏元瞧瞧玉环,就见她又推了他一把,与他嗔道:“你看吧,又被人说!” 魏元不好意思地笑笑,乖乖坐一边继续干活儿去了。 那头玉环与安容让着水果,笑道:“多吃水果,少说话!” 安容笑哈哈地端起果盘:“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玉环这才道一句歉,去了趟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轻掩了门,刚刚还笑着的玉环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不上心了就是不上心了,随便一个举动就能对比出结论。 . 这天夜里,魏元忙完了回屋躺下时,凑过来抱住玉环,试探着在她脖子上吻了吻。 仔细算起来,他们已经快一年没有夫妻生活了。 但并不是因为玉环怀孕才没有的,而是生产之后,才开始的。 先是玉环要养身体,不敢乱来,接着她又要做产后身材恢复训练,每每累得满头大汗,自然再没心情想些有的没的。 然后就是魏元挑剔跑了保姆,自己忙着带小孩了,日复一日地操心,还常常不能保证睡眠,就也没太多心思。 好容易等孩子大些了,夜奶只用喝一次,不再一夜醒好几次地折腾人了,玉环又开始忙起来,工作学习要兼顾,也就像今天这样逢了周末,才能稍微歇口气,有时间同朋友聊聊天,放松放松。 魏元本来也没想起来算这时间。 只是之前那么偶然地抱了抱玉环,才惊觉他对她的身体竟变得这么陌生了。 而这个认知,也让他心里生出一些莫名的紧张感。 这份紧张,魏元不知其从何何起,但他近乎本能地知道,来自玉环的回应肯定能够安抚。 玉环任魏元的轻吻铺天盖地地落在脸上,等他一手捧了她的脸,凑近了想含吻住她的唇更近一步时,她下意识地侧头避开了。 “娘子?”魏元疑惑地探问,因急切而有些不稳的气息扑在她脸上,带起一片灼热。 玉环沉默着,没有回答。 她想配合的,真的,在他抱住她,试探地亲吻她的时候,她就这么决定的。 她本以为这并不会有什么难度,毕竟,魏元从来都特别能照顾好她的。 可是,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自己躲避的动作。 她不想接受他的吻。 或许他的吻一如既往地饱含着热情,可是,她已不能从中体察到那份曾让她不得不动容的深沉的爱意。 玉环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口,才涩涩道:“……有点累。” 魏元静了静,嗯了一声,却也没放开她,一径抱着她轻轻拍抚:“娘子睡吧,我抱着你。” 玉环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好久了,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她忍住鼻酸,在黑暗里用带了点笑意的声音说:“先松开罢,我要去下洗手间。” 魏元就笑着松开手去:“嗯,小心着凉。” 玉环含糊应了声,就急急忙忙地离了床去。 在这样一个三月阳春,美好得连夜风都携带着暖融花香的夜里,玉环却蜷缩在洗手台边,无声地哭泣着。 她哭得太用力,太投入,虽然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却忘记了在洗手间待的时间过长也会惹人怀疑。 门外隐隐传来魏元的说话声:“娘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玉环一时有些慌乱,可她收不住眼泪,根本无法如常回答,想着让他看见就看见吧,她就神经病似的无缘无故躲起来哭了怎么了,就干脆不管不顾地继续哭自己的了。 而最初的惊慌过后,玉环心里又忍不住开始想,等一下魏元见到她在哭,会不会心疼?又会怎么安慰她?而她,又该怎样道她的委屈…… 然而,这些终究也只是她自己想想而已了。 因为魏元不待她回答,已又出声:“娘子,糖糖在哭了,我先去看看。” 玉环:“……” 这一瞬间,玉环心下万分复杂,以至于连本在进行的哭泣都忘记了。 上一秒还停不下来的眼泪,因着魏元的这一句话,已然自己停住了。 玉环只觉浑身无力。 她慢腾腾的洗了脸,又一步步挪回床上,再把自己用被子一层层地卷了起来,闭上眼睛跟自己说,睡吧,睡吧,什么都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 …… 等魏元哄好了糖糖,重回到床上,玉环竟已经睡着了。 果然是累了。 魏元听着玉环沉缓的呼吸,摸黑在她身边躺下,心里记下明天要让做饭阿姨炖点补汤给她喝。 边这般打算着,他边抬手捞了把被子,却什么都没捞到。 魏元:“……?!” 他只好小心地拧开夜灯找了找,这才发现被子全被玉环裹身上了。 魏元无奈地亲亲玉环额头,默默地去取了外间小榻上的薄毯来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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