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元开始夜游,特别是在出手管了老金小金那一摊事后,虽然他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自信不会被人追踪,但为防万一,他还是另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在出入酒吧街等特别场所时蒙面示人,只在老金等几个已熟知的人面前露出真容,其他时候俱以一块白玉错金牌表明身份,二则是另寻了一处小室佯装租住,以防有什么他未曾摆脱的盯梢探知他真正的行踪,危及玉环。 如今他在健身房的工作已经转正,老金又因他教导小金以及多少有些忌惮他的缘故,自觉地每月都会奉送些红利,收入稳定之余,比起先前自然也要更宽裕几分,除了给玉环买花买水果,并维持日常开销之外,也能额外剩余一些,供他这些暗处的开支。 不过,为将来计,他到底还是要再琢磨些别的增收计划的。 比如,偶尔去赌场转两圈,为玉环赢一点首饰钱,又或者,托老金弄一张假证,到马场去赛一场马,得些佣金。 极偶尔的,遇到他心情不好,偏还有人不知死活地盯梢,就也会打上门去闹一场,收些‘压惊费’。 不过,这些到底不是正途,偶尔为之尚可原谅,做得多了,免不了会脏了手,懒了骨头,不值当。 魏元独自坐在小室里,一边挑拣着刚从近郊水果批发市场买来的进口草莓,一边琢磨着他能一直做下去的正当的赚钱来路。 这独门独屋的小室地处郊区,周围都是性质类同的农民房,拢共三四层的楼房,硬是隔出数十间房间,甚至连逼仄的地下室也不放过,全部挂牌出租,租给从外地来城里讨生活的漂泊者。 这隔音效果就同这周围的环境一样,差得可以了。 魏元坐在屋里,清清楚楚地听到隔壁租客早早起来,然后关门出门的动静。 他既然落脚在这里,自然也会多留心周围邻居的身份来历。 为了方便暗自进出,他租的这小间正在这幢楼房最高处的阁楼上,靠墙,只有对门和隔壁两个邻居。 对门的是对收废品的夫妻,辛劳普通,作息日常,魏元几乎与他们碰不到面,隔壁则是个年轻女孩儿,常浓妆艳抹,每日凌晨四五点就出门,半夜一两点才归家,有时就会碰上魏元,彼此混了个脸熟。 不过今天,魏元听得女孩儿锁了门后,并没有马上听到她下楼的动静,倒是他小屋的房门外多了些细碎的响动。 魏元放下草莓,坐直身体,耐下心等了等,听得女孩儿下楼的脚步声响起,并渐渐隐去,底楼的大门被打开又关上,才起身开门查看。 门外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他房门的把手上用塑料袋挂了一盒巧克力。 魏元:“……” 毕竟年后的情人节才刚过去一个月,魏元多少知道几分巧克力的意思,不至于懵圈,但就这样收到一份陌生女孩儿的巧克力,还是让他苦恼了几分钟: 这,要怎么处理? 魏元看了那巧克力半天,终还是决定把这当成邻里的正常来往看待。 他想了想,往塑料袋里放了两把草莓,连同巧克力一起,挂回到女孩儿自己门上。 这般,也不至于太伤了人家姑娘面子。 魏元满意地点点头,看时候已然不早,就回屋快快收拾了草莓,回玉环那边去了。 . 虽然眼下才刚二月中旬,但地处南方,气候温润,早已芳华处处,绿柳如烟,景色分外怡人。 玉环爱惜这喜人春.色,便让魏元帮她将绣架搬到楼下花园里,就着花香柳烟,宛转鸟鸣,绣绘一幅春景图。 老小区人烟相对寥落,草木却愈加繁盛,正可不多受干扰地绣她的活。 不过近几日,玉环坐在玉兰树下,常可听见有个小姑娘在唱歌,曲调或缠绵或欢快,就着女孩儿娇嫩的嗓音,于常人来说,自然可称悦耳,但对于玉环,却算得上略有些困扰了。 玉环于舞乐上天分颇高,任何曲调舞姿,只要听过一遍,看过一遍,就能记在心里,随意便可演绎出七八分神韵。 偏那小姑娘所唱练的歌曲,玉环无一不在安容听音乐时听到过,如此,那小姑娘每有错音,她就总能发现,心下注意力也不免随之转移,手上的落针就常会有错着,效率着实缓了许多。 但这事真论起来,也怪不到人家小姑娘头上,毕竟,这也不是玉环一人的花园。 于是这日,玉环在听到小姑娘唱过一曲时,就故意拍了拍掌,出声赞扬。 过了一会儿,树丛那头就探出张脸来,白白嫩嫩的,带着乖巧腼腆的笑容,有点紧张又有点羞涩的样子。 头发乌黑,皮肤娇嫩,眉眼清亮,恰是个宛若枝头新绽的花蕾般惹人喜爱的年少女孩儿。 玉环朝她招了招手,女孩儿犹豫了下,就走上前来,见到玉环身前的绣架,又微微红了脸:“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对不起……” “没有,”玉环摇摇头,笑得温柔,“好孩子,你叫什么?……我听你练了好几天,是不是要表演?” 女孩儿就点点头,又乖巧笑道:“姐姐叫我琪琪就好。” “好,琪琪,”玉环笑眯眯地问她,“那,愿不愿意姐姐做你第一个观众呢?” 琪琪就又害羞起来,她悄悄抬眼看了看玉环,抿了抿唇,还是点头应了:“好,谢谢姐姐!” 如此,玉环在绣花时就多了个伴,每每听到错音,她也能马上跟人说明,而不用再放在心里无处可说,导致思来想去集中不了注意力。 这琪琪也是个好脾气的单纯孩子,听得几次玉环的指正,就把她当成了于乐理上颇有造诣的老师,在相处时,态度亦愈发认真恭敬起来。 不多时,两人便熟识起来。 这琪琪如今才十五岁,年前刚刚获得‘南都校园歌手比赛’第一名,虽然中考将至,但出于对音乐的喜爱,她还是报名参加了本地电视台举办的‘全国花样女声’大赛,从海选,到地区赛,再到总决赛,她想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虽然外形单纯腼腆,但琪琪其实是个早熟又有主见的孩子,她对玉环说:“如果这次比赛得不到什么成绩,那就按我妈妈说的,认认真真读书考大学,如果能取得让她满意的成绩,那我就可以去考读音乐学院了。” 玉环就笑着点点头:“那好好唱!” 又鼓励她:“其实你的声音很有特点,对感情的处理也很好……就是在对曲调的把握上稍微弱了一些,偶尔会走音。” 琪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请姐姐多指导我。” “好,”玉环应承下来,“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唱歌的时候,不要想着我能走到哪一步,而要骄傲地想着,我不拿冠军谁拿冠军!” “哈哈!”琪琪忍不住笑了,“姐姐真自恋。” 玉环却是认真道:“不是我自恋,是你要自信,甚至自傲,但凡你站在人前歌唱,就要有种‘舍我其谁’‘我就是众人目光的中心’的气度,明白吗?” “……”琪琪半懂不懂地应了,“好,我听姐姐的。” 此时的琪琪尚不明白玉环这句嘱咐的意义,但日后的每一次登台,她都会在心里回忆起这句话,从一开始的从这句话中汲取勇气,到后来的,验证这一句话的非凡魅力,乃至最后的,从别人眼中真切地看到自己正光芒万丈地亲身诠释着这一句话。 也是到了这最后,她才真正明白,但凡在某一方面走到了巅峰的人物,身上都会有这样一种气势,这样一种‘我不是冠军谁是冠军’的霸气! 正是这种霸气,让这些佼佼者在高台之上,也能异常有底气地面对万众瞩目,享受众人毫无保留的喝彩! . 既然应允了人家小姑娘,玉环就把这当成一件正事来做。 除了日间指导琪琪声乐技巧,还会时不时带她去参加梁雯他们组织的活动,多多熟悉现场感,待日后登台时不会因为不习惯而导致不必要的紧张,影响发挥。 不过,大约是有时现场气氛热闹,时间倏忽已逝,归家时就不免晚了一些,如此三两次后,琪琪妈妈就上门来找玉环说话。 玉环自然温柔浅笑以待:“让您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琪琪这孩子啊,真是又聪明又乖巧,总让我想多教她一些。” 眼见琪琪妈妈脸色好些了,玉环又客气招呼道:“坐,快坐,家里简陋,也没什么好茶相待,琪琪妈妈不要见怪。” 琪琪妈妈坐下来,看她容貌光华,巧笑倩兮,再看着她如行云流水般泡茶、倒茶,就忍不住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衣角,抚了抚一路过来被风吹乱的鬓发,到嘴边的话也不由多修饰了两分,有些讷讷道:“……哪里,您太客气了。” 玉环就微微一笑,没再多说。 待分了茶,看琪琪妈妈捧杯喝了两口,又让了一次茶点,玉环才又开口,语调徐缓有致,恳切笑赞道:“琪琪是个乖女儿,琪琪妈妈也是个好妈妈。” 琪琪妈妈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孩子不懂事,也很有头疼的时候。” 玉环就笑:“有琪琪妈妈护着,总也吃不了亏去。” 琪琪妈妈就叹气:“怕她不知天高地厚,走错了路。” “琪琪才多大呢?如今有您护着、看着,正好多经看些,哪怕走错了,也还是能有机会回头的。” “……也是瞧她喜欢,主意又正,实在拿她没办法……让您也费心了。” “哪里,您不见怪就好。” 如此一番交谈,琪琪妈妈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玉环又与她说了些琪琪练歌时的趣事,让琪琪妈妈多笑了笑,自然也就不再纠结于此。 经这一番礼貌愉快的交谈了解,待下次玉环再与琪琪见面时,琪琪妈妈就特意让琪琪带了些果品给她,聊表玉环悉心指导琪琪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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