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怎么可能,几十年的记忆能是假的吗,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伤能是假的吗?显然不是,谁的梦境能那样长久呀! 她来的时候,小林帆十岁,一场高烧老林帆来了。 一转眼她来了六年,今年是十六岁,长相跟前世的她十几岁时相差无几,但是显然她现在更加瘦弱缺营养。 而且现在林帆的身份,父母都全了,可是那又如何?上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下又有弟弟,她是中间还是不受宠的那个。 刚来的时候林帆还想努力一下的,可是,没办法,无论是小林帆还是她本身都是一个不受父母待见的命。 她有时候怨恨老天爷,她前世那么的痛苦,虽然后半辈子靠自己过得富裕生活,但那又如何,还不是孤单到死? 她最后的时刻对生命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她觉得生活过得已经够了。 可是老天为什么还让她活着,还到这里来,刚开始她以为她会活不下去的。 低矮的泥土房,上面是毛草盖着,面黄肌瘦的人们,穿着破旧撂满补丁的短小衣裳,永远填不饱的肚子。 那时刚好是□□年,蔓延全国的饥荒刚刚过去,林帆记得那时候的自己从床上下来,到院子里走的时候,是飘的,其实是被风给推动着走路的。 可想而知她身体虚弱到什么程度。可是这样落后贫穷的困境下,喝着野菜和稀米汤她竟然能活下来。 林帆都佩服自己,贱命好养活! 虽然这样的生活和境况险些让她崩溃,可是她竟然活到现在,林帆想,既然这样那就活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林帆前世是个八零初生人,虽然大学之前也是在农村生活,农活也没少干,可那时候毕竟生活已经慢慢的在变好,又有父母每年的一点生活费,改革开放后,农民的生活越来越好了!最起码不至于吃不饱的程度。 到了大学后到毕业,生活艰难也是没在做农活了,直到六十五岁,生活很优沃。 几十年后,却让她再体验一遍,并且更加差的生存环境,你说她如何适应得了? 磕磕绊绊到了七零年,林帆都已经麻木了,一切为了活下去。 “还呆着什么,没看到猪槽没有猪食了吗?傻不愣登的,我怎么生你这样的讨债鬼?” 林帆已经习惯了陈菊花的不待见,收回神往猪槽里又倒猪食进入。 木桶空了,猪也吃饱了,林帆提着空木桶就往回走,打水洗手洗脚。走进屋子里,准备吃饭。 “臭死了,死丫头有没有洗干净,就进来!”林帆的第二个姐姐,排名第四个,林美丽! 林帆看都不看她,自己拿碗打饭坐下,再晚些,连菜汤都不会留下给她。 林美丽这种每天装模做样的姿态,前世见多了。 “娘你看,林帆一点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陈菊花就剜了林帆一眼。 “你要是嫌弃以后你去,姐姐帮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说什么呢,你姐姐身体不好,还是高中生,过不久就成婚了,怎么能晒黑?一会吃完饭帮你姐姐把衣服洗了” 林帆没有吭声,凭啥?想她林帆前世没有让自己委屈,现在别说是便宜家人,就算是亲生的,她也不想受她们摆布。 至于做家务农活该她做的,她不推脱,现在是七十年代,如果不待在林家这里她也没有办法出去,没办法养活自己,这到哪都要介绍信,要票据的时代。 所以为了能安静些活下去,她不会做的不想做的事,也耐着性子去做,但是也不想被压榨厉害。 “啪”!陈菊花看到林帆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看她,觉得威严受到挑衅,筷子拍到桌上。 “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了吗?” “林美丽又不是段手断脚了,她这样别人怎么说她?是地主的娇小姐吗,也不怕被拉去批斗了”。这帽子可就大了,这时候谁不是都避着这字眼,谁敢跟“娇小姐”、“老爷”等字眼扯上关系? 林帆这一说可是说到陈菊花的痛脚了,气得指着林帆直发抖。 “哎呀,你看看怎么气得,五妹你这就不对了”林家大嫂幸灾乐祸。 “就是就是,还吃不吃饭了”! “啪”更大声的拍桌声。 “不想吃的就给老子滚!”林铁牛大声吼,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 林帆也低着头吃自己碗里的稀菜粥,林铁牛是她这世的便宜爹,一个脾气暴躁,有家暴习惯的男人。 林帆知道,如果自己惹火了林铁牛,八成会被暴打,那么这坐在桌子的一圈人,她的哥哥嫂嫂姐姐娘,不会有人为她求情的。 这应该就是从小的习惯吧,林帆从小不得陈菊花的喜欢,家里的兄弟姐妹,孩子都是见风使舵的,当然也不会对她好。 林帆后来才知道,林帆生的时候差点让陈菊花难产死,过了好多年才又生了弟弟林有贵,现在八岁。 加上林帆长相有些像林铁牛,相貌普通,还好皮肤白,最多只能算是清秀而已。 可是林帆的姐姐林美丽确实是大美人,不是眼下的那中传统的鹅蛋脸和圆盘美。林美丽是真正的瓜子脸,脸小小的,眼睛水汪汪的,皮肤白皙,是那种艳丽型的,虽不是老人喜欢的美人脸,但无疑是漂亮的。 据说跟陈菊花年轻时一模一样,加上会来事,陈菊花真真是喜欢这个女儿了。 陈菊花据村里的老人说,年轻时美艳会来事,原来是要到地主家做妾来着,不过时运不济,后来地主被打土豪分土地的浪潮给淹没了。 这个高调要给地主做妾的陈菊花很是跟着受搓磨,看着被拉出去批斗的地主们,她给吓破胆了。 那时候虽然没有六六年后对地主资本家批斗那样厉害,却也是不轻,最后为了保全自己,嫁给了劳苦大众代表,当时地主家的长工林铁牛。 所以才说林帆说“娇小姐”会被批斗,简直是在揭她的伤疤。 “娘啊,我下午要去县里,你给我点钱呗”林美丽吃完饭也不洗碗,拽着陈菊花就撒娇。 “胡闹,哪有钱啊” “娘啊,我跟同学说好,下午要去县里,我那同学家里有些门路,人家说看城里有没有招工的。” “真的,你可是高中生呐!不过这个准吗?”陈菊花高兴过后又迟疑起来。 “哎呀娘啊,人家也只是说试试,总归是有机会的嘛,你不会让我面朝黄土挣公分吧,如果能在城里招工将来你就可以了来城里了” “哎,行了行了,别晃了!”陈菊花拉着林美丽进到她的屋里,看样子应该是给她拿钱了。 林帆也不管桌上的碗筷,今天不轮到她做饭洗碗,但是大嫂撇了撇嘴,看着林美丽的背影不快的站起来收碗筷。 从那以后林美丽经常以各种的名目跟陈菊花要钱去县城,买了些东西,擦脸的,新的发卡,一块布料,还有吃的等等。 不过她也乖觉,知道带些东西给陈菊花,哄她开心,陈菊花就说她有良心,记着她。 也许陈菊花选择性的忘掉了,那些钱是从她手里拿出去的,陈美丽给带的东西不抵给出去的十分之一,不过一个人看一个人顺眼,大抵如此吧! 反正是没有她林帆的份,连两个嫂子都得了好处,就林帆没有,林帆反正也不指望她。 时间慢慢的滑到秋天,再过不久就要开割了,林帆也是要挣公分的,家里平时除了陈菊花不下地,也就是林美丽了,不过等到收割还是要去的。 平时要下地,林美丽不是这里痛就是哪里痛,陈菊花也舍不得花一样的女儿受罪。当然林帆不属于“娇花一样”的女儿的范畴。 林帆也不争这个,本来没法改变的事,何必徒劳,有的是人不满。 林美丽过那么久,城里招工没有见到什么效果,也没有得去城里上班,反而被传了一些流言。 其实林帆早就知道结果了,城里人都不是每个人都有工作,怎么可能会招个农村户口的? 国家都下放一大堆的年轻人下乡跟农民兄弟学习怎么种地,怎么修地球了。再说林美丽的高中文凭,不过是上个一年,也不是去好好学习去的。 这就的说陈菊花对林美丽的母爱了,女孩子,农村的,给女孩子上高中的那是少之又少的。 林帆初中都没念完,陈菊花就让她回来了,才上半年。林帆之所以很顺从的就辍学回来,主要是她前世大学都上了,加上基础很牢靠,根本不用再学了。 那时已经在轰轰烈烈的搞运动,学校也根本就不教学,老师不是被拉出去批斗,就是躲在家里。 学生不是参加运动就是要参加劳动,根本没有学习的氛围和时间。 当然林美丽号称高中文凭,其实她也没有学到什么,初中都是混,高中一年更是挂个名而已。 林帆提着木桶,里面塞满了脏衣服,一手还提着盆子,到河里去搓洗。 “哟,林帆来了,这里三婶洗好了,你来吧!” “好,谢谢三婶”。林帆对着她笑笑。 “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呢!对了,怎么总是看着你干活,你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居家。” “我姐身体弱着呢!我娘说怕晒晕了!”林帆一点没有家丑不外扬品格,就是要人家知道陈菊花和林家人压榨她呢,不然将来舆论怎么会向她? “哎,要我说,林家的婶子也太偏心了吧,林帆都开始挣公分了,姐姐还不干活。” “诶,你小声点,那是人家的家事。” “哟嘿,谁不知道谁啊,那谁,你知道吧,听说老去城里,人家在城里碰到她跟男同志走很近,还那什么,偷偷牵着手,去看电影呢!” “哎,不会吧,林家老四不是已经定给张家了吗?你可别乱说,还牵手,会被批斗的” “我也听说了,真是不要脸……” 大家三三两两的低声讨论,林帆皱眉,林美丽怎么会被传成这样,真有此事还是被人污蔑了,她应该没有那么傻吧? “咳咳咳”林帆不自在的提醒这些讨论的忘乎所以的妇女们,说的可是她们家的女儿,虽然她不待见林美丽。 “……”妇女们纷纷闭嘴,嗡嗡声终于是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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